“不了。”他波瀾不驚的回道。

阮清聿挑挑眉，把沈宴竹那點微末不尋常收入眼中，他咂咂嘴巴：“那真的是太惋惜了，你看不見你同桌精壯絕美的身材了。”

“......”

沈宴竹差點沒被一口豆漿嗆住。

他疲弱的反駁：“誰要看你身材了，你還是自我欣賞去吧。”

阮清聿乘勝追擊：“我隻露給你看行不行？”

冷不防聽見這話沈宴竹簡直忍無可忍，把喝完的空豆漿杯洩憤似的投了過去，耳垂的紅意漸顯：“你自己在這繼續露吧，我要去學校了。”

“哎同桌你等等我啊，我不露了還不成嗎？”阮清聿一把接過塑料杯扭頭把它送進垃圾桶，邊追邊解掉圍在身上的校服。

趕到學校時，保安叔叔已經把鎖鍊打開了，他們就像普通學生一樣跨進校門，隻要他們不說就沒人知道來這麼早是為了抄作業的。

拐上樓梯沈宴竹就怔住了，本來大敞的後門如今卻緊閉起來，應當是被賴碧佘鎖了，想來是為了報複昨夜的嚣張。

沈宴竹還不死心的又把前門後門推了一遍，确定真的是開不了。

少年一句話沒說，睫毛半垂着看不太清眼裡的情緒，他就那麼站在全密封的牆體前盯着某處發愣。

阮清聿順着他的視線看去，竟意外默契的看到相同的地方。

他把包摔在地上，卷起袖管揚手費了些力氣去推面前那扇開了四分子一的玻璃窗。

沈宴竹眼波一轉，看出他的所圖，向前走了幾步仰頭詢問：“這樣行嗎？”

“怎麼不行。”阮清聿一咬牙力度一增，空間開了大半。

“我是說就算打開了小窗口，怎麼上去呢？”

窗口離地面距離不小，成年人尚可推開玻璃看向室内的光景，而他們僅能做到前面步驟。

談話間那扇窗戶已然全部打開，阮清聿輕拂去手上的灰，不懷好意的注視着他。

沈宴竹被他瞧得發毛，直覺告訴他與自己有關。

果不其然——

“這還不簡單，我在下邊托着你上去，你進去後跳到桌面，接着就能把前門打開了，完美！”

完什麼美。

沈宴竹臉色隐隐下沉：“為什麼是你托着我，而不是我托着你？”

阮清聿十分大方的回應：“你在下面也行，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把我弄進去。”

“......”

沈宴竹不想繼續讨論這個問題，他瞥了眼躍躍欲試的阮清聿，又想起早晨看見的那一身肌肉，果斷選擇上面的那個。

他比阮清聿矮那麼兩厘米，其他地方差得也不止一星半點，他體态偏瘦腰身尤薄，平時不太能提的起重物。

而阮清聿壯如牦牛，是一口氣能扛三個沙袋還不氣喘的主兒，誰知道阮清聿跳上來會不會把他壓得起不來。

所以還是不要太勉強自己。

重力悄然散失，沈宴竹隻覺被一股奇妙的力量輕輕托起，漸漸的他離目标越來越近。

阮清聿半蹲着身軀穩穩環住他的腳踝，緊密的一使勁整個身子也直起來。

沈宴竹上半身卸了力，連帶着底盤也變得顫巍，阮清聿察覺出異樣驟然改了動作，順勢讓沈宴竹坐在自己的肩頭。

“ ！”沈宴竹險些将尖叫蹿出喉嚨：“放、放我下去。”

這個動作太過火熱危險，就連少時的他也沒像今天這般坐在沈善生的肩膀，更何況對方還是阮清聿。

誰料阮清聿壓根不聽，一手扶着牆面一手護着他的腰，帶着他慢慢靠近窗台。

沈宴竹隻能硬着頭皮配合，他僵硬的抓住粗糙的邊緣，視野所及是空蕩蕩的桌椅。

他沒再耽擱時間，撐着台面半邊身子探進小窗口，還好他腳下就是書桌，穩穩落地後還不忘用口袋裡的衛生紙潔淨桌面。

順利落座後，他們彼此心照不宣，誰都沒有提剛剛的小插曲。

沈宴竹緊抿着下唇迅疾地謄抄試卷，阮清聿杵着下巴時而窺視着旁邊的動靜，時而在練習冊的标題欄畫了個圓圈。

方才實屬他孟浪了，借着情況緊急的幌子做出那等舉動，阮清聿做題顯然心不在焉，不知道惹他生氣了沒。

“同....”

隻冒出一個字就被沈宴竹堵了回去：“噓别吵，一會寫不完了。”

阮清聿扁扁嘴，看來是真的生氣了。

-

賴碧佘用課間操剩餘的五分鐘宣布了件事。

控訴了某些同學的“偷竊行為”，含沙射影了他們昨晚的漫畫書事件。

女人每一個音節都似是重錘，沈宴竹甚至覺得隔離玻璃都能感受到賴碧佘無形的壓迫。

明薔在台下聽得冷汗淋漓，生怕與賴碧佘對上視線，将他們的大名讀于台前。

許是訓斥的不滿意，賴碧佘又在末尾新增了條校紀，嚴禁做與課堂無關的事，近期會定期視察。

間操結束學生按順序回班。

趁着鈴聲未響孫睿澤揚了揚市運會報名表，詢問是否有報名競賽項目的。

市運會五年才舉辦一場，一經舉辦就要轟動全市，這已經不是班集體的榮譽了，而是要為自己的學校争光。

大部分學生還是很自覺的，孫睿澤看着密密麻麻的人名很是欣慰。

沒有項目的女生負責本次運動會的拉拉隊和後勤工作，蘭小喵主動提出擔任活動隊長，無人有怨言。

沈宴竹躊躇間選了跳遠這個體能耗費不算很大的運動，阮清聿填的四乘四百米接力賽、跳高和跳遠，明薔也不甘示弱一連選了好幾條項目。

短跑和跳躍類的項目欄已經填滿了，獨剩下三千米男女接力賽無人問津。

阮清聿在人群裡尋摸半天，每個人的臉上或多或少帶着絲抗拒，紛紛推搡着：

“你去。”

“要不體委試試？”

鄭琦把頭搖成撥浪鼓：“你怎麼不去。”

阮清聿目光調轉到沈宴竹身上，将他從上到下掃了一圈，他同桌哪裡都好就是跑步不太擅長。

沈宴竹就站在他身側旁邊，自然也感受到他的視線。隻細細盯着他看，又不講話，難不成想讓他跑三千米？

沈宴竹平淡的回視過去：不太現實。

對方歪了下腦殼沒讀懂他的意思，氣氛僵持之餘不現實的乍然降臨。

賴碧佘踏着平底鞋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他們背後，她定睛思索着什麼，涼飕飕地吐出幾個字：

“你們班三千米我定了幾個人選。”

早在念稿子的時候賴碧佘就暗自定下人員，下了操馬不停蹄從播音室過來，就是為了給他們“報喜”的。

離她最近的曹嘉圓吃了一吓，其他人也沒能幸免，她佯裝鎮靜地搭話：“主任，您定了哪些人啊？”

更有膽大的學生橫沖直撞：“沒想到主任你對我們班這麼了解，不過這樣也好解決了沒人上場的問題。”

有人為這個學生豎了個大拇指，沈宴竹閉上眼為他默哀三秒，不出意外的話應當馬上要出意外了。

賴碧佘很快便揭露謎底：

“沈宴竹、阮清聿、明薔、蘭小喵，再加上剛才的男生，你們六人參加三千米接力賽。”

“轟”的一下，四人如遭雷擊，隻有新添上來那位全程從容不迫，欣然接受。

沈宴竹終于明白為什麼他們會成功逃脫，原來這才是僥幸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