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枋意識回歸身體，隐隐綽綽的視線對上兩道熟悉的人影。

他茫然坐起身，還沒看個真切，大力的懷抱桎梏了他的身體。

視線漸漸清晰，薛缃抓着他的手，在一旁要哭不哭的樣子。

他輕輕抽出手，反過來拍拍薛缃的手背。

與此同時，耳邊急促的呼吸進入蘇枋逐漸蘇醒的聽覺系統，他本能擡手抱緊鹿棕的背，一瞬間，經曆的紛雜記憶湧上心頭。

蘇枋一邊梳理着湧入腦海的記憶碎片，一邊不動聲色地打量着四周。

他明明已經終結了生命，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視線所及之處，盡是較為熟悉的學生面孔，他們排成一條蜿蜒曲折的長隊，望不到盡頭。

隊伍中，原本情緒低落的方湛銘發現蘇枋醒來，立刻揚起燦爛的笑容朝他用力揮手，方才的頹喪仿佛從未存在過。

難怪一開始高階學生和馮夙神色不自然，看來他先前的推測有誤，所有死亡的學生，都還好好地活着。

蘇枋平靜地環視四周，并未在可見範圍内發現高栩文的身影。

他的目光略微放遠，落在一台閃爍着幽藍光芒的大型機器上——其中心處嵌着未知的圓形核心，顯然是最新型的科技産物。

視線微轉，他注意到站在機器旁神色深沉的趙蘆。

兩人視線短暫相接，蘇枋率先收回目光，不動聲色地垂下眼簾。

趙蘆方才……似乎在觀察我？

這個念頭剛起，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現在的狀态。

還未等理清狀況，腰間的手臂驟然收緊，突如其來的疼痛讓他微微蹙眉，原本搭在鹿棕肩背上的雙手也無意識地滑落。

蘇枋試圖掙脫擁抱，沒好氣詢問鹿棕：“怎麼了？”

鹿棕牢牢抱住腰，蘇枋推了幾下沒推開，鹿棕整個人如同黏人的橡皮糖般纏了上來。

蘇枋：“……？”

大概一分鐘後，在蘇枋大呼“重死了”時，鹿棕終于放過蘇枋。

鹿棕起身，像往日一樣的表情看向蘇枋，對坐在虛拟倉的他伸出右手。

“走吧，你醒的最遲，去看看有沒有覺醒異能！”

蘇枋搭上援手，被鹿棕一把拽起，薛缃也收拾好情緒，挽上蘇枋的手臂加入兩人。

誰也沒有提起虛拟世界的一切，三個人和往常一樣，打鬧着加入隊伍。

……

這屆二階生覺醒的概率突破曆史記錄，達到驚人的27％，已經遠超曙光内已有的異能者數量，高攻高防的傷害性異能占大多數，等這屆學生成長曙光即将迎來新的可能。

高栩文是樂器，方湛銘是風系，他的小弟也有不少成為了異能者。

三人小隊裡，鹿棕是高傷的電磁，薛缃比較特殊，可以控制動植物。

成績名列前茅都成功擁有異能，獨獨隻有長年霸榜第一的蘇枋沒異能。

蘇枋沮喪了一段時間，很快又打起精神像平常一樣上下學。

……

離異能測試已經過去一周，學校和生活并沒有因為異能發生改變。

微弱的陽光從路邊樹葉的空隙中灑下，照在蘇枋的腳下，一點點一片片，随着微風吹動着樹葉變換跳動。

一股不知名的清香萦繞在空氣中，帶來清新的氛圍。

蘇枋提着包走在前面，身後跟着今日執勤的監管者烏桕。

那人面容冷峻，步伐規整得像用尺子量過，渾身上下都透着股不近人情的鐵律氣息，在他眼裡，似乎連空氣都該按章程流動。

“按你現在這個速度，會遲到一分鐘，加上你平常會在四百米的拐角處遇到鹿少爺和薛小姐，三位彙合打鬧又會加上三分鐘四十五秒，所以到達曙光學校會遲到四分鐘四十五秒，所以，請你加快速度，不要遲到。”

冷冰冰折磨人的聲音不斷落入蘇枋的耳孔，蘇枋痛苦表情加快腳步。

烏桕對待事情非常嚴格，一開始他隻會話語警示，如果不按照他的話做，烏桕會用殘忍的方法幫人回到正軌。

蘇枋偷摸着看向烏桕，見對方眉頭松開，一臉滿意的神情，高吊的心放下。

監管一共12個人，由警衛一隊和三隊組成，隊長烏桕、馮夙各為一組，其他十個警衛，兩兩為一組，一天換一組。

正常來說，烏桕嚴厲的性格也不是不能忍受一天，但最近也不知道馮夙和其他警衛幹嘛去了。

烏桕已經監管他五天了，每天都會被挑刺，是個人都受不了。

蘇枋歎口氣，沿着拐角拐過去，與等待已久的兩人彙合。

鹿棕不太高興瞥了一眼後方的烏桕，烏桕低下頭顱，微微欠身後，自覺後退幾步遠離蘇枋。

一路勾肩搭背，三人勉強在規定時間内進入學校。

……

“我們所居住的都市NO.7——曙光，聚集了很多科技所打造的防禦型堡壘，整齊幹淨的街道，美麗的自然環境，自由自在的安全生活，永遠不會出現絕望的聖都市曙光，各位未來頂梁柱的學生們，以對曙光不變的忠誠起誓，好好地勤學苦練吧！”

直播的趙蘆說完，站在教室的學生手心摸着各自跳動的心髒，神情認真，重複最後的起誓。

“對曙光不變的忠誠起誓，我們會好好地勤學苦練！”

例行宣誓結束後，蘇枋緩緩落座，表面平靜無波，卻在心裡默默“呸”了三聲。

A班班主任宋松怡站在最前面，雙手張開撐着身體看講台的文件通知學生：“曙光發布了一項新政策，因為今年覺醒異能者衆多，學校原本的異能訓練場不夠，所以決定擴建，且一個月後全部異能者按能力劃分小組升入三階，其他同學也有意向的話，可以去報名升階考試……”

蘇枋的指節在課桌上無聲收緊，指腹壓出幾道蒼白的痕迹。

作為同桌的鹿棕敏銳捕捉到這份壓抑的情緒波動，垂在身側的手動了一下又放下。

父親叮囑的話語在腦海中閃過，鹿棕最終移開視線，選擇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