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亢錫蔭他們提供的資料裡，令裴攻止最感興趣的還是葉千、秦嗣成、桑陳以及偶爾提到的衛戰川，這幾個人之間的關系，以及每個人特殊的身份。

從回到房間，他仿佛争分奪秒的在奮鬥，資料的确太多，想要一一背下，甚至縷清之間的關系尚需一段時間。

就這樣不知不覺已近清晨，而将裴攻止從文字的海洋中喚醒的正是一陣香碰碰的飯香！

方旗揚推門而入，端着金屬托盤，上面還有一個白瓷碗，然後就是各種藥瓶和輸液瓶。

“聞起來還不錯。”裴攻止自覺放下東西，墊高了身後的枕頭。

他的背有些疼，背後被割掉的皮膚難以愈合，自己也不方便上藥，傷口總會因各種各樣的舉動而裂開。

方旗揚放下托盤，端過粥向他走來，遞給他的時候還很貼心的将勺炳轉了個方向。

這是一碗玉米粥，還有小米，不過……還真是沒有南瓜。

裴攻止不相信的攪拌了兩下，因為他認為這個人極有可能會‘暗害’自己，以報私仇。

正當他攪拌之時，隻聽方旗揚的聲音幽幽從頭頂傳來：“怎麼？讓你失望了？”

“沒什麼好失望。”裴攻止舀一勺吹了吹，方旗揚不屑道：“我沒那麼無聊，如果你真的南瓜過敏，極有可能要了你的命。”

“哼。”裴攻止冷哼一聲，吃上兩口，越發覺得味道奇怪，即刻擡眸瞅向方旗揚，隻聽對方适時的解釋道：“我在裡面放了鹽，早上遇見米伯伯，他告訴我你需要補充一些鹽分。”

“嗯。”裴攻止沒勁兒的應了一聲。

方旗揚微微側頭，蹙眉認真道：“為什麼……我覺得你有些失望？”

是有點出乎意料，裴攻止心想，一邊若有所思地搖頭：“隻有粥嗎？”他似乎對這份早餐很不滿意。

方旗揚點頭雙臂在身前一抱，十分嚴肅道：“你現在不能吃油膩的食物，況且……你不是餓的話吃什麼都可以嗎？我也告訴過你我不會做飯。”

“是。”裴攻止說話的時候又喝了一口，說實話，鹹的玉米粥令他覺得很怪，他吧唧了兩口，忽然想到什麼，問道：“這是你做的？”

“不是。”

“你倒是實在，不過，這算不算沒有信守承諾？”

“我是要去做的，隻是米伯伯已經做好了，不過，是我親手盛的。”

“吼。”裴攻止淡淡發出一聲不以為意的笑。

方旗揚依舊闆着一張臉，冷冰冰的：“如果是我做，你可能現在還沒吃上。”

“那還不快去準備午飯？”裴攻止回嘴就是一句。方旗揚頓了頓，正想反駁，卻忽然想起什麼重要的事，即刻靠了過去。

他逼近之時裴攻止愣了愣神，手裡的勺子都抖了一瞬，隻覺得對方眼神裡有一股令他後背發麻的冷意。

他看見男孩帶傷的唇角微微扭曲，帶這些疑惑和嫌惡，質問道：“你刷牙了嗎？”

“嗯？”裴攻止一愣，完全不懂這是什麼套路。

方旗揚大概已經猜到了，立刻奪下他的碗，非常不滿的命令他：“去刷牙！”

“已經吃過了……吃完再……”

“不行！早晚刷牙這是最基本的！”對方竟用一種非常嚴厲的态度對他。

裴攻止也略有不爽，道：“我又沒睡覺！”

“謬論！誰告訴你沒睡覺就不用刷牙的？”方旗揚瞪着他，斥責他：“你知道嘴巴裡有多少髒東西嗎？”

裴攻止詫異地看着對方。

方旗揚的頭發貌似一根根都炸了起來，眉宇深蹙，露出一種極度厭煩的表情繼續：“什麼能吃的不能吃的，有病的沒病的，更可怕的是如果得了口腔潰瘍，一個小小的傷都有可能讓你染病而亡。不單單要刷牙，最好把各種能起到保護防禦作用的漱口水都用一遍……”

裴攻止看着他，感覺不太對勁，這個人的情緒猛然有些激動，所以他沒有反駁對方任何。

方旗揚焦躁地把他一把拉下床，将一雙拖鞋整整齊齊擺在裴攻止的腳下，然後站起身居高臨下的就像獨裁納粹！沖裴攻止冷冷的發号施令：“Go！Go！立刻馬上！”

裴攻止越發不能理解他，一個口腔潰瘍而已……感染而亡是什麼鬼？

不過他還是非常乖覺地穿上鞋，二話不說走進了洗手間。

—— —— ——

他打開洗手台一側的櫃子，不由為裡面的東西感到詫異。

一共三層的櫃台上，單漱口水和各種各樣的牙膏、口腔工具就占據了大半。單單是牙膏，差不多就有好幾個牌子，有些還是外文。

裴攻止遲疑地看了看架子上那兩副電動牙刷。

他記得之前有一個黑色手柄的普通牙刷，在洗手台的杯子裡放着，牙膏也有，不知何時被人收拾了，他竟全然不知。

“左邊那個。”方旗揚竟然跟了過來，依靠着門框站在他身後，聲音有些幽怨，眼睛也是。

裴攻止擡眸透過面前的鏡子，從裡面看見了男孩嚴肅的臉，對方雙手抱懷，下巴微挑，一本正經的指揮着：“上面那排前三種是刷牙前使用的漱口水。”

裴攻止心中雖然抗拒，但雙手還是乖乖拿過第一瓶漱口水打開，隻聽身後人又道：“半瓶蓋。”

他動作慢吞吞的，看得出很不情願。當兵這些年，他早就忘記了這些每日都要做的細節。

有時候出任務，很多天，甚至長達一兩個月都不會想起人還有刷牙這件事。

他的背包裡永遠是刀具武器以及生存最必要的東西，絕對不會帶一支牙膏和牙刷。

“完了嗎？”方旗揚逼問，裴攻止回神，将藍色的放回原位，隻聽對方又道：“粉色的，一瓶蓋！後面黃色的20ml，瓶蓋上有刻度。”

終于，隻是剛剛經曆了三次漱口，裴攻止便忍不了了，蹙眉愠怒道：“我隻是刷個牙，需要這麼複雜嗎？”

有時候，他的确搞不懂有錢人的生活。

這個男孩算得上是有錢人吧？

至少如果他的父親真的是溫禮士的話，那麼這整棟别墅都是他的。

這個時代，這樣一套别墅，這樣的地界兒，上億估計都難以買下。

“你在發什麼呆？”方旗揚不滿地督促着，裴攻止歎了口氣，微微撇唇，隻聽那聲音唠唠叨叨又道：“你睡了四十多天，醒來到現在都沒有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