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夜,楚文龍的電話便迫不及待地響了起來,來電人是楚廳長。
對方不但沒有安慰他、幫助他,反而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批評:“事情怎麼鬧成現在這個樣子!你個蠢貨!”
聽着對方滿是指責的語氣,楚文龍莫名生出一絲厭煩。
他在電話這頭沉默着,原本想張口說句抱歉再解釋一番,但被男人接下來的話堵了回去:“現在你這邊出了這樣的事,他還在外逃,如果抓到了,想想你在獄裡面是怎麼對他的!一旦抓到人,他要真反咬你一口……說你是同謀,你可不要亂講,看看周彪的下場,要心中有數。”
楚廳長的話中充滿威脅之意,意思是要楚文龍自己抗下所有。
這讓他反感劇增,可也隻能忍下不爽,沉聲道:“我知道該怎麼辦了。”
“動手要利落些,就是你們太不中用,這麼久問不出什麼還讓自己被連累,做掉他前一定要逼問出個結果來。”
“是。”
“其實呀。”對面楚廳長話鋒一轉,又變得和藹可親,客客氣氣道:“這個事情你要是想也完全可以脫罪幹淨,隻要把那個男孩供出來。我知道事情不是你做的,肯定是他,對不對?”
楚文龍轉頭看了看床上沉沉睡着的方旗揚。
那個人像隻小貓,在柔軟的被窩裡拱了拱,發出一聲長長的舒适地歎息。
看着他,楚文龍幾乎沒有思考,拒絕了楚廳長的提議:“他的後台到現在我也沒搞明白,不太好那樣做,況且這件事與他無關。”
這隻是借口,一個給楚廳長的借口。
不過楚廳長不爽,道:“我看你是不想要工作了!”
楚文龍沉默下來,隻聽楚廳長又道:“之前是想要你好好利用他,你想瞞我是不可能的。我知道他去找你了,這個孩子很不簡單啊,做事謹慎不留痕迹,他用了你的車卻避開了所有的監控,開車時戴了手套,穿着你的鞋子,車上所有的痕迹檢測都指向你本人!可見他是故意要置你于死地呀!”
“您怎麼知道。”這一些楚文龍沒有思考過。
電話那頭的男人很精明地指出了他的錯誤:“以你的性格怎麼會忍耐這樣的事,不是他你早就把人揪出來了!别以為我不知道。事發到現在我一直關注着動向,你心甘情願接受上面對你的所有處罰,連一句辯解也沒,更不同我商量,我用不着猜也知道誰能讓你這樣維護!”
“是我錯了。”楚文龍認錯态度誠懇,對面楚廳長也緩和下來,念叨着:“年輕人嘛,總有意氣用事的時候,其實這件事上你若真把他推出去,也許就知道他是什麼來曆了。”
楚廳長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跟他講述,但楚文龍仍不吐口,不為所動。
雖然他想到了方旗揚回來時穿着自己的鞋子,正印證了楚廳長所說,他故意設計那一切嫁禍自己。
雖然知道方旗揚是早有預謀,可楚文龍依然不忍責怪。
電話那頭的楚廳長還在等着他做決定,一番沉默後,楚文龍沉聲道:“這件事我會想辦法處理的。”
“你能怎麼處理?這不是個小事,逃犯是毒販,是死刑犯!你這個幫兇出了事我們w市監獄就會少一個助手,這個缺口不知又要多久才能有可信的人補上,你好好思量一番!”
“可是,這件事真的不是他做的。”楚文龍堅持,楚廳長冷笑一聲,道:“是不是重要嗎?你需要的是什麼?一個替罪羊而已!讓他幫你擋災還能順便弄清他的背景,一舉兩得你也不要了?”
“警察會調查清楚的,更何況沒有人會這麼愚蠢用自己的車去解救逃犯,他們會替我證明的!”楚文龍忽然變得義正嚴詞起來,那頭的楚廳長暗自想了一會兒,對他道:“我們辛辛苦苦給你安排在這裡,又提升為監區長,本來還能再往上提升一下,但這件事必然會對你有影響,你也知道逃犯越獄那天你休假,你在哪裡自己最清楚,想必你的不在場證明不便提供吧。”
楚文龍靜靜地聽着,楚廳長果然忍不住又道:“其實這件事說大也不大,這樣吧,你這兩天抽空來家裡找我一趟,我順便和你說點别的事情。”
“嗯。”楚文龍率先挂掉電話,轉頭時看着沉睡的男孩,方旗揚還是被吵醒了。
他睡眠一直很淺,一直以來都是這樣。
男孩暈暈乎乎坐起身,揉着惺忪的睡眼,念了句:“Ethan。”
“吵醒你了?”楚文龍轉身放下電話走到吧台,給他倒了一杯溫水又拿過兩片白色藥片。
他将枕頭墊高,讓方旗揚靠着,将水和藥遞在了他的唇邊。
方旗揚就着水将藥片吞下,始終盯着楚文龍的臉龐,在灰暗中低聲道了句:“别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