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俊傑沒好氣地看着攔在正前方的袁林,眼睛一直看着遠處的鄭華安:“這人是誰?咱們财務部什麼時候來了新人?”衆所周知,鐘總監為人臉盲,偶發性失憶。對于面前這位已經三五七次到财務部實習的常駐人口,大概是一點都辨認不出了。還有一個衆所周知的優點,就是财務部的任何人員進出,他都會主動過問,但隻是了解,從來不幹預任何同事對面試人員對判斷。他堅持了解的目的一直都很直白,不想到上頭挨罵甩鍋的時候認錯人了。這一點,可比其他部門動不動就往下屬甩強得多多了。
鄭華安點着頭,認同地說:“非常對不起,這确實不是财務部的人。”
袁林眼睛瞪得渾圓,但依然叉着腰站在路的中央:“我怎麼就不是财務部的人了?!我打卡什麼的一直都是跟着财務部的作息表!是你要行使自己上位者的權利,誣陷我這個小小的實習生嗎?”
章爽揉着太陽穴,打開手機裡的指南針勤奮地找着什麼。鐘俊傑用力揮着文件夾把其中一隻胳膊打下去,喪着臉走回辦公室。黃佑國把發型撓亂,然後再掏出梳子重新梳了一遍。我和陸小楓相互看着對方,咧着嘴笑,還無言地向對方擡着下巴,演起了默劇。
人無語的時候,不僅會笑,還會假裝自己很忙。
環顧四周,袁林看到無人回應,再盯着鄭華安氣定神閑的樣子,臉上還是漲起被氣到且無能的紅色。她突然用力抓過旁邊一盒什麼東西,不管不顧地往地上砸下去。
那盒子挺結實的,聽到聲音像是裡面的什麼東西碎得徹底,但絲毫沒有朝外面濺出一星半點。我忍不住湊近陸小楓說:“突然明白有些包裝費,貴有貴的道理。”陸小楓低聲回複:“我要是沒看錯,那是老鐘帶回來準備明天從這直接帶去給老總的。聽華姐念過一句,是什麼琉璃盞。”
“聽着這麼重要,怎麼随手放在辦公室門邊?老鐘這是故意想随機害死個誰吧。”我嘟囔着退回原位。要是真的這麼重要的物品,怎麼會亂放呢,要是我,恨不得藏在一個安全的地方。
章爽面無表情地湊上來:“有沒有可能,老鐘是放反了,就是那種拿着外賣和垃圾,丢了外賣提着垃圾走。”
我無語地看着還在氣頭上的袁林,對她有點莫名但沒啥用的同情。這事别的誰也不能怪,情緒上頭管不住手,怪自己呗。
鄭華安冷着臉說:“大家誰也别動。小楓,給欣欣打電話,讓她進來把人帶走。爽,給地上拍個照片,然後錄像查看裡面的情況。”
袁林顫抖着用手指着鄭華安:“你不要太過分了!要不是我念的剛好是财務相關專業,我才不要到你着來實習呢。”
蔡欣欣旋風一樣沖進門,手裡還拿着一張抽紙胡亂擦着嘴:“祖宗啊,你趕緊回來吧。這是财務部,你還記得自己以前在這被慣得多離譜嗎?”
被推走的時候,袁林有一刹那的晃神。她扭頭看着章爽:“爽姐,我要是現在有點事出去,能算我全勤嗎?”
章爽沒急着說話,隻是也扭着頭,看着鄭華安:“你的考勤,一直都是華姐說了算。也許你說的對,我們确實都有問題。”
蔡欣欣離開的時候,還貼心地把辦公室大門給關上。
黃佑國這才站起來,走到總監辦公室,靠在門邊:“總監大人,你要不要關心一下明天送出去地禮物,目前形态?”
鐘俊傑掏了掏耳朵,努了努嘴:“剛找人下了單,現在找快遞加急送來,應該來得及。你們收拾的時候當心點,别弄傷手指。門邊這盒一摸一樣的是茶葉和咖啡豆,你們端出去拆了放在明顯的位置自己拿去喝吧。”
我舉着手機錄像,章爽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請點好了之後,就又合上,貼上封條,放在一邊。
加班後的晚上,肯定是會回得特别晚。本來想着空蕩蕩的樓道,不用應付任何人,沒想到,卻遇上了同樣加班晚歸的鄰居。在看到我低着頭翻鑰匙的時候,她伸手把我拉近了她門旁邊。
“怎、怎麼了嗎?”認得出臉是熟悉的,但腦子裡搜尋了好幾回,依然沒能喊出對方的名字。同住在一棟樓裡,上下班時間幾乎完全碰不上,平日裡也沒什麼交集,大門一關就回到了各自的世界裡,喊不出來也很正常。
鄰居對這個毫不在意。她用力拉着我的手臂,說:“聽蘇大爺說你們屋子裡是三個女生。就兩個房間也要住三個人?!”
哦,原來是聽說了顔月借住的事情。
我把鑰匙抓在手裡,毫不在意地回答:“盈盈姐說公司裡一位年齡差不多的同事,目前有點事情需要一起加班,她就直接讓那同事過來借住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