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多久,房子的大門開關的聲音傳來,餘盈豐回來了。我看了看時間差,内心估算了一下房子到地鐵站和公交站的距離,感覺這回她真的就送到車站馬上往回走,沒太多纏纏綿綿時間。
窸窸窣窣的動靜過去後,我的房間門被禮貌的敲了幾下。我抱了個抱枕,手機調成震動,就把門把手拉開一道縫。餘盈豐低着頭,上下唇來回抿了好幾回,才說:“雨婷,忙嗎,準備睡覺了嗎?我這會有點心煩,能抽點時間,咱們聊聊嗎?”
我點着頭,把門拉大了些,說:“還行。剛發生了點事,還沒那麼快能睡着。咱們到沙發那坐着聊會呗。”
餘盈豐點點頭,轉身回房,抓了一個抱枕,就蜷縮在沙發靠牆的角落。我掩上房間門,到廚房裝了兩杯熱水,端到茶幾放下:“喝點熱水吧,對咱倆好。”
“謝謝你。”餘盈豐看着有點呆滞,但最後還是雙手捧起了那杯熱水,讓升起對白煙蒸着自己的臉。我則靠着抱着,坐在她幾乎對角的位置。
沒沉默多久,餘盈豐就開始說話了:“雨婷,剛剛我把手機還給他的時候,他讓我給你道歉……”她深吸了一口氣,頭越發地低了下去:“說,他隻是不小心,不是故意的。”聲音越發輕微,要不是屋子安靜,估計沒人能聽得見她在說什麼。
雖然說設想過會坐在一起聊,但沒想到過會是因為這樣的事有這樣的開始。我認真做了幾下深呼吸,稍微平靜地開口:“你确定這是他說的嗎?”對于他的‘道謝’和‘解釋’,我是發至内心得不相信。雖然說老一輩有很多話都是糟粕,但是在小事辯人方面,還是有不少可取可學的地方。
餘盈豐整體沒用任何動靜,隻是發出悶悶的聲音:“嗯。”
“咱們住在一起時間雖不算很長,但多少也了解對方不是什麼脆弱的人……”我直勾勾地盯着餘盈豐,“把他說的真話說出來吧,這樣才是我們都需要接受的真相。”
餘盈豐晃動了一下。
我接着說:“以他剛剛搶在我洗澡前上廁所的行為,還有攝像頭的方向……我就不信他是不小心。”
“你不能以巨大的惡意去揣測别人。”餘盈豐辯解的聲音卻幾乎微不可聽。
“我沒有巨大的惡意,而且我沒有揣測别人。”我鎮定地盯着她,平靜地說:“我說的就是賴梓浩在明知道我将要洗澡的情況下,搶在前面進了浴室,打開手機攝像頭對準淋浴間玻璃門并開啟錄像功能!”我的音量不大,隻是說到最後多少有點咬牙切齒:“我就是第一個也是最無辜的受害者,這都不可以聽一下他的真實動機和想法嗎?!”
“雨婷,你有沒有想過…要是你沒有發現手機,也許我也會被拍到?”餘盈豐的聲音幽幽地,有點底氣不足的感覺。
我忍不住在黑暗中用瘋狂翻白眼取代了帶鄙視性質的嗤笑。眼部活動差不多了,我才稍微平穩地說:“所以呢?你是想說,你自己想出了一個洗腦包,解壓後自己給自己洗好了,就想用同等受害論來給我也洗一洗?!……對不起,這個說法我不接受。如果你依然是這樣堅持,估計我就要讓蘇大爺幫忙報警了。”雖然說沒想好什麼報警理由,但是蘇大爺找轄區内戶籍警察的話,被警告的大概率是她不是我。
“雨婷,你為什麼就不能信我說的話呢?”餘盈豐的聲音裡帶上了哭腔,“這可是我一路走回來一直想的。”
“因為我知道,這不可能是他的話。”我的聲音冷靜堅定,甚至有點居高臨下的威嚴:“以我對他的觀察,估計一邊走一邊還會埋怨你怎麼這麼快就撿出浴室拿給他。”
餘盈豐的頭猛地擡起:“你怎麼知道的?!你跟在我們後面,還偷聽?!”
我讪讪地笑着說:“這還要跟?還要偷聽?上一次一起吃飯的時候,他給我的印象就非常不好了,我這種水平放在别人面前,大概隻能算是合理思考的程度而已。”
“那你到底想怎樣?”餘盈豐忍不住要哭了,“你說啊!”
水杯的水本來就隻裝了六七分,再加上餘盈豐喝了點水,現在她激烈地搖晃着,倒也沒撒出來。
我用力摸着杯子,說:“你倒是把原話說出來,盡可能低還原他說話的語氣和态度。”堅定不移地在自己的節奏裡,看誰被誰帶着走。
餘盈豐抽搐着呼吸,說:“他沒說什麼,真的沒說什麼……啊。你能不能相信我之前說的話?!”
“不能。你看,你自己都覺得不可信。不然不會一次次地要求我陪着你相信。”
“雨婷……我真的很難想象他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餘盈豐猛地抽了幾張紙巾,“他剛剛埋怨了我一路,一臉不爽地一直叨叨,為什麼我要把手機還給他,為什麼我要戳穿他的操作,為什麼不搶在你前面把手機藏起來……為什麼他能這麼理直氣壯地問我這麼多為什麼!!”
餘盈豐的爆發讓我有點意外,也許她隻是有點戀愛腦,不是從骨子裡壞透的人。也許,如果戀愛關系結束,或者她還能是一個好室友。餘盈豐抽搐着,把剛剛和賴梓浩的聊天說了一遍。說到最後,直接抱着抱枕号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