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盈豐絲毫不在意我的表情和态度,看起來有别的更重要的事讓她急需發火。她對着我怒吼:“我就是故意這麼做,生氣嗎?!生氣就對了!我還真沒見過哪個室友會這麼做!現在是我更生氣!你還不趕緊認錯,過來哄我?”
被吓之後,腦子混沌了幾秒。聽到餘盈豐這麼說,我反而冷靜下來,不解地問:“什麼會這麼做?我這不是要出門加班嗎……這是領導要求,不聽話就會丢掉工作。你自己不也是打工人嘛,這個道理不可能不懂吧?”說完,繞開她的位置走進廚房,果然看到沒有泡在水裡的碗筷,一部分甚至還随意丢在案台上就算完事了,裡面還盛着骨頭和飯菜。
餘盈豐追了過來,但歪在門框卻沒往裡頭。她擡起頭,用下巴點着水池和案台的方向:“這是你應得的結果。”
看着狼藉的現場,我翻出垃圾桶、洗潔精、鋼絲球刷等物品,流暢地開始收拾。邊收拾,邊用眼角餘光瞥到餘盈豐一動不動靠在門框,雙眼死死地盯着我的方向。刷好碗筷,我擦着桌面,假裝漫不經心地問:“其實,盈盈姐您到底生氣的是什麼事呢?我剛把去年的報表登記邏輯重新捋了一遍,現在腦子事宕機狀态,完全使不上。”說完,我還一臉無辜地轉頭看了看背後依然盯着幹活的餘盈豐,又重新回過頭繼續搞衛生。
盯着看這麼一段時間,餘盈豐說話的語氣聽着平和了一些:“就是你吃着吃着飯突然離開,這樣梓浩覺得他來這吃飯沒有被尊重。”
“啊?!那在他眼中,什麼才是‘被尊重’?”居然是為了這點事,我腹诽歸腹诽,嘴上卻順着往下走,企圖摸摸對方的态度。
“其實,今天招呼梓浩來吃飯,我還特意買了西瓜,打算吃飯後切開,大夥一起嘗嘗。”餘盈豐說半句歎一次氣。
我條件反射地回頭看了看垃圾桶的内容物,打開冰箱門。一頓翻找卻找不到西瓜,或者是裝着西瓜的盤子。我好奇地問:“盈盈姐,西瓜吃了。他應該沒有感受到不尊重了吧。”還以為剛才說的西瓜沒切是真的想全員在的時候才吃,現在看來果然是我想太多。
餘盈豐很無語地翻着白眼,說:“我說你真的很不懂人情世故……還是說你聽不懂人話?”
“那……”我迷茫地看環顧廚房四周,“這瓜,要怎麼理解呢?”
“唉!”餘盈豐這次的歎氣很用力:“之前邀請他來吃飯的時候,計劃是我做飯,你洗碗。然後等你洗好碗筷,就把西瓜切好了端出來給我們吃。這下聽明白了嗎?”
“明白是明白,但這跟尊重不尊重,有什麼關系?現在看來,西瓜你們不也吃了嗎?”這次,我是傻眼也真的聽不懂。
餘盈豐用力盯着我好一會,才搖着頭說:“你的腦子是真的被财務票據糊得嚴嚴實實。你離開,西瓜就要我來切。那麼,誰陪着梓浩?丢他一個人躺在沙發裡不過分嗎?!”
我默默複盤了一下剛才的對話,突然找到一個切入點,問:“你們買的西瓜很大嗎?要等十來分鐘?”
餘盈豐的眼裡全是對智障的關愛與憐憫:“雨婷,你的腦子今天是真的不能要了。那西瓜我确實沒買多大……”她用手比劃了一下,“大概比拳頭大一點點,也就切開五六片吧。”
“那确實很小啊。”跟随在餘盈豐的身後,我終于離開了廚房,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餘盈豐很得意地說:“那可不,兩個人吃剛剛好。梓浩誇我懂事會持家呢。”說完,優雅地轉身準備走回自己的房間。突然,她停下了腳步,對着我說:“最可惡的就是你的領導,非要在那會就把你叫回去幹活。要是晚點把西瓜切好了再走,那梓浩就不會有沒被尊重的感覺了。太可惡了!”
兩個人的西瓜,第三個人光切不能吃,這不就是妥妥的工具人嘛。還好我跑了,不過,因為一下子沒想到去哪,跑回公司樓下去……以她現在的性格,沒準真的會跟蹤或者是瘋狂打電話。
小心翼翼把剛才洗碗濺到小挎包上的水擦幹淨,我才悄悄找出鑰匙打開房門。剛進門把包包挂起,就聽到餘盈豐的聲音還在叨叨:“其實,你剛出門那會,我和梓浩跟着你走了一段。本來以為你是往别的方向去,沒想到你筆直往公司大樓沖。到了紅綠燈路口,我們才回來了。”
我沒接話。這些行為,你自己愛說不說吧,太過分的話,隻能是咱倆撕破臉而已。我自顧自地收拾着洗澡的用品,餘盈豐的話依然傳了過來:“你的房門好難打開,像是上了鎖似的。我在切西瓜的時候,梓浩說想去參觀你的房間,扭了好幾回都沒扭開。你要不要去跟房東說一下,讓他給你換鎖?”
“嗯?換鎖?”這話說得像是正常人邏輯裡能存在的嗎?我假裝聽不明白,挑着話回複:“我剛開還挺順利的,就不用換了。”
“這個房間的門鎖我記得上一任室友在的時候已經壞了……算了算了,雨婷能順利進門就行。不然,房東以為是我破壞門鎖,要罰錢就壞事了。”
等門外所有聲音都結束,客廳恢複了安靜。我才抱着衣服提着小籃子拉開房門。客廳的燈再次被關上,餘盈豐的房門也已經緊緊地觀賞。我悄悄地靠近門邊,聽到的依然是餘盈豐聊電話的聲音,不像是房裡藏人。
這會,才輪到我墊着腳,飛速蹦到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