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夜,楚清蕪揣着名冊鬼祟的朝着隔壁院子飄去。
這名冊在她手上沒什麼大用處,還是得交給封玦斂,由着他去調查出結果。
悄摸把窗戶打開,楚清蕪小心的探查了一番,房内男子的氣息平穩,聽着像是已經陷入熟睡之中。
好耶!
黑夜之中,一本藍殼冊子漂浮在空中,極具目的性的朝着屋中男子的床邊飄去,若是被有心之人看到,想必能給吓個半死。
床上,封玦斂穿着一身白色裡衣,雙眸緊閉,兩手置于腹部,面容柔和,好似正陷入香甜夢鄉之中。
将冊子悄無聲息的擱置在封玦斂的床頭,楚清蕪雙手叉腰,洋洋自得道:“瞧瞧,還是得靠本夫人幫你,不然單是查證據你們都不知道要查到猴年馬月去。”
熟睡之人自然不會給一縷幽魂應答,仍舊閉目不言。
作為鬼差,黑夜并不能對楚清蕪的視線起遮擋作用,瞧着床上面容俊美的男人,楚清蕪“啧啧”出聲。
平心而論,她這位夫君樣貌是一等一,雖然偶爾說話難聽了些,但好在出手大方,很好的彌補了自身缺陷。
“啧,”楚清蕪俯下身,離封玦斂的臉不過一拳距離,喃喃道:“真是可惜,如果你能活得更久些……”
等等,若是活得更久些,那她繼承王府的日子豈不是遙遙無期?
話鋒一轉,楚清蕪可惜道:“你若是能助這樁案件了結,也算是積攢功德了,下輩子投個好胎,命長些吧。”
說罷,楚清蕪幽幽轉身從窗口離開,順道将木窗關緊。封玦斂本就命短,要是因此受了風寒,隻怕活得時日更加少了。
待楚清蕪走後,房間内原本陰寒的氣息陡然散去,約莫一息後卻湧現出一股更為強悍的陰氣。
床上原本睡得安詳的人眼睫忽的顫動兩下,桃花眼睜開帶着森寒鬼氣,随意的将搭在腰間的薄被掀開,封玦斂坐起身,拿過楚清蕪放在床頭的名冊看了起來。
俊逸的眉頭微微蹙起,封玦斂不知在想什麼,半晌後方才緩緩起身,從櫃中翻找出紙筆,颀長的身子立于桌案旁,揮毫落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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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将名冊交給封玦斂後,楚清蕪就安心等着林家與楊家二人被捉拿的消息。
隻是不知道是不是封玦斂本事不大,一連過去了半個月,楚清蕪還沒得到想要的消息,她頓時有些坐不住了。
“不是吧?封玦斂這般笨,證據都送到手上了,竟然還不抓人?”
楚清蕪雙手托臉,頗為失望。
“你總唉聲歎氣幹嘛?”楊凝花不滿道:“好運都要被你歎走了。”
“呸呸呸!”
楚清蕪翻了個白眼,無語的說:“我好運要是被歎走了,能有你們兩個好果子吃?”
“嘿嘿嘿,掌櫃的說得對。”陳風月在旁邊添油加醋的說:“花兒,你少說兩句,咱們現在都靠着棺材鋪吃飯呢,所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掌櫃的倒黴了,咱們倆又能好哪兒去?”
拍完楚清蕪的馬屁,陳風月又十分谄媚的遞上一杯茶水,得意道:“瞧瞧,多虧了掌櫃的前些日子給的銀子,不然咱們哪兒有機會喝上這新出的毛尖兒?”
楊凝花翻了個白眼,對陳風月這副馬腿子樣十分看不上。
“可不是,”她對楚清蕪說:“自你上回走了後,咱們棺材鋪來得客人全是買香火、紙錢的,一個棺材都沒賣出去。要不是有你給的銀子,我看陳風月隻能喝西北風去了。”
“花兒,你這話說的可就難聽了哈!”陳風月辯解道:“沒人死那可是天大的喜事,怎麼你說的跟我巴不得多掙點死人錢一樣。難聽!”
“呸呸呸,”楊凝花啐道:“我哪裡是這個意思,陳風月你故意的是不是!”
“行了。”
眼見兩人要打起來了,楚清蕪忍不住開口道:“都小聲點,多大的人了還吵吵鬧鬧的沒個正經。”
論起來楚清蕪是他三人中年紀最小的一位,但偏偏她卻最有大姐頭氣派,這會兒她一說,兩人都安分下來,隻互相瞪了兩眼,倒是沒繼續吵。
眼見棺材鋪都過去半個月還沒有新人來,楚清蕪忍不住疑惑問道:“你們不是嚷着要招新人,人呢?”
方才還針鋒相對的兩人這會兒忽然默契的相視一眼,緊接着楊凝花期期艾艾的說:“是這樣啊,清蕪啊……”
“不聽廢話。”楚清蕪敲了敲桌子。
楊凝花立馬噤聲,随後陳風月不好意思一笑,老實道:“掌櫃的,我跟花兒合計了一下,最近沒啥生意,沒必要招工。”
而且招工還得給别人銀子,多不劃算啊!
楚清蕪:……若說她是貪财,那這兩人就是妥妥的貪财還吝啬!
痛苦扶額,楚清蕪氣弱道:“算了,我懶得管你們。總之,下回不許再跟我抱怨棺材闆都快捶出火星子,也不許說搓香要把手搓破。”
“诶!”
“好呢。”
楊凝花和陳風月兩人歡快答道。
一看這兩人屁股翹高,楚清蕪就忍不住故意吓唬他們說:“要是以後活兒幹不完,我就把你們倆丢去餓鬼道。”
“你們知道的,餓鬼道的人一直吃不飽,要是忽然看見兩坨白生生的肉……”
“丢花兒進去吧。”陳風月抱着自己,弱弱道:“我都瘦成竹竿兒了,還不夠惡鬼們塞牙縫呢。”
楊凝花對比渾不在意:“嘁,丢我去。我倒要看看我喂了惡鬼,你能有什麼好下場。”
她可是聽楚清蕪說過了,新來的閻王鐵面無私,對待徇私枉法之人肯定不會留手。
楚清蕪:……
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楚清蕪閉了嘴。
一想起那冤家閻王楚清蕪就頭疼,自己可是還破了陰差的規矩偷了陽間的東西,還好沒被逮住,否則怕不是又要被教訓一通。
棺材鋪的後院中,種着一棵高大的菩提樹,枝繁葉茂,将後院遮住大半,而菩提樹旁邊留有一口水井,夏日在這井邊的石桌旁坐下,最是涼爽。
三人這會兒有些昏昏欲睡,楚清蕪剛琢磨着是去房中小憩片刻,還是準備準備打道回府。
她從王府裡騎了馬來,這會兒正拴在菩提樹的另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