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區别嗎?”邱恬看着他,然後回頭望向頹敗的人類城市,臉上忽然多出些不常見的冷冽與決絕,“您變了很多,上一次在青禾小鎮,您還在主動清除障力。”
林知照發現,他好像低估了面前這個外來的非人族。
邱恬的神色很快恢複平靜,仿佛剛才的隻是錯覺:“好像是很久以前,有人跟我說過,公平之公,平等之平,此為公平。可是這個詞已經失去原有的意義,甚至不得不讓人曲解,我有時候覺得很可悲,有時候又覺得是咎由自取。”
“但你依舊留在靈詭處。”林知照一句話将她堵了回去。
邱恬聳了聳肩:“是啊,所以很多想法都隻停留在想法上,老大,我要是真跑到敵方陣營,你是不是會很迅速地除掉我?”
林知照笑了笑,說:“你已經是了。”
邱恬思考了一下才轉過彎來,她是外來者,對于本時空來說,當然是自動歸入敵方派系。
這麼一想,林知照能留她這麼久,看來是性命無憂了。
邱恬正暗自慶幸,卻見林知照忽然略微彎腰按住了胸口的位置,面色也變得有些蒼白,連忙問道:“老大你怎麼了?”
林知照抿着唇搖了搖頭,不知想到了什麼,眸光一暗,幾秒後又忽然改口:“我要離開一下,你們跟着唐萍去救人,看看她那個女兒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邱恬沒多嘴問是什麼事,直接應下了林知照的吩咐。
唐萍家。
本以為撬鎖打開房門後能看到點驚喜的師兄弟倆對着滿屋的雜物歎了口氣,各自的第一反應都是推鍋給彼此:“都是你出的馊主意!”
陸雲初抱起雙臂倚着門框,對着齊寒舟擡了擡下巴:“找暗門。”
齊寒舟自然是跟他想到了一處,剛要動作,就冷冷掃了他一眼,然後擺出了袖手旁觀的架勢。
陸雲初挑了挑眉,看出他這位師弟是要罷工了。
“長兄如父懂不懂?動作麻利點兒。”
“你——”齊寒舟被他氣了個半死,偏生自己拜師晚了這人一步,愣是想不出話堵回去。
陸雲初忍不住笑起來,這種笑約莫是從前的裴曦絕不會展露的模樣。
齊寒舟看着他不自覺愣了下。
這一刻,他似乎真正才明白了,主上所尋求的那個天下,原來不止是百姓安居。
等陸雲初笑夠了,齊寒舟已經黑了臉。
——感慨歸感慨,從一同在蒼雲山求學時起,他就沒少被這姓裴的擠兌,更别提下山後各自效忠于敵對的君主,兩人之間的關系更是變得勢如水火。
内裡如何無從知曉,至少在外人面前是如此。
“二位是要打一架嗎?”
這道聲音出現得突然,正忙着逗人的陸雲初吓了一跳,轉身就瞧見了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的林知照:“怎麼忽然回來了?”
林知照越過他,跟雜物間面如菜色的齊寒舟對視一眼:“勞煩回避,齊先生。”
莫名多餘的齊寒舟冷哼一聲,順便狠狠瞪了一眼陸雲初,那眼神有些髒,就差直接罵上一句“色欲熏心”了。
他一邊嗖嗖放着冷氣,一邊打算遠離這兩個不成體統的家夥,但剛靠近雜物間的門,就見裴曦直接被林知照拽走,緊接着房門“砰”地一聲合上了。
“……”齊寒舟眉角一跳,姓林的這厮竟然将他關在裡面了!
客廳裡,被匆忙拉到一邊的陸雲初看着林知照俊秀的面容,忍不住揶揄道:“這麼急色?我師弟還在裡頭聽着呢。”
“閉嘴!”林知照雙手搭在他肩上,身體也貼得格外近,不是尋常朋友間會保持的距離。
陸雲初被他突如其來的爆發震了一下,一時間有點沒緩過勁來。
“……林安,”他喉結滾了滾,難得有點吞吞吐吐,“我想要你。”
“……”林知照呼吸一滞,頓時啞了火。
陸雲初看着他呆愣的模樣,覺得十分有趣:“知照,你主動靠我這麼近,明顯是别有用心啊,但是,不要考驗我的—”
剩下的話湮滅在緊密相依的唇齒間。
林知照用手抓過他的衣領,徑直将人拉向自己,一丁點反應的機會都沒給陸雲初留下。
“又利用我做什麼,還是驅邪?”陸雲初似是打趣般說出這句話,其中深意隻有他和林知照知道。
旁人送上門來的便宜陸雲初尚且還需斟酌一番,可這個對象換做林安,他自是無有不應。
林知照被他吮得舌根發麻,靈台異常清明地掀起眼眸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鑽入了骨髓,令人滿心貪念無處躲藏。
陸雲初被他這麼看着,不禁悶笑一聲,垂頭又在他唇上輕啄幾下,頗有些戀戀不舍的意思:“是你先來招惹,怪不得我。”
他确實占理,可惜言辭行徑都如市井無賴,硬生生折損去七八分“在理”。
也不知是不是死過數十回的緣故,别的不說,某人的臉皮倒真能與銅牆鐵壁戰上一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