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晴雲霁,寒日微曛,夜晚雹雨交加,路上積滿了滾圓滾圓的冰雹,清晨的暖陽灑了上去,冰雹開始了消融。
街頭巷尾,南阡北陌,一個個的橙黃身影,傾弓彎腰,手持掃帚,手推鐵鏟,清理着柏油路上的冰雹,刮擦着雨水。
城西刑偵支隊,入口處的地面略微傾斜,冰雹雨水順着斜坡滾了下去,隻留下濕漉漉的痕迹。
一輛黑色邁巴赫駛了進去,推動門扇就着車尾滑了過去,咔一聲,門禁關上了。
刑偵大廳前院,依稀可見的冰雹雨水,彙集到一處,積成了一攤水。
幾名女刑警擡長細腿,跨了一大步,繞過了積水灘,就着走姿,垂眸瞧了兩眼鞋後跟,沒有濕水,極滿意地邁着步伐去了大廳。
後方的幾名男刑警停下了腳步,站在積水灘畔,“怎麼着,比一比?”
“那就比呗。”一名刑警的頭上翹起了一縷黑發,正好位于上星穴處,他聳了聳肩,那一縷炸|毛抖個不停。
“比啊?”一名刑警盯着積水灘,微微搖頭,“水,太少。飛不起來。”
“飛不起來?不見得。”一名刑警微眯着眼簾,眼眸卻閃閃發光。
“還用比嗎。第一,非我莫屬。”說着,一名刑警雙臂擺了又擺,連擺了五下。
“别擺了,再怎麼擺,第一也不是你的。”那名炸毛刑警瞧着他,越瞧越急,恨不得踹他一腳,助他一力。
那擺手的刑警,微微屈膝,雙腳一點,猛地一躍,墜向積水灘中央,頓時,水花飛濺,其餘三名刑警反應極快,齊齊向後跳了一大步,躲開了水花。
“诶?柳哥,快來。”那名炸毛刑警向着不遠處的兩個人影,招了招手。
柳實茱、柳實萸剛轉過刑偵大樓拐角,忽聽得喊聲,望了過去。
“何隊~”柳實茱、柳實萸喊着,奔向了那幾名刑警。
“诶,你們等着我跳?”柳實萸一手繞過炸毛刑警肩膀,攬緊了他。
“跳一個啊。”那炸毛刑警笑着說。
幾名刑警順着雙生子的視線瞧了過去,何醞已繞過車尾,迎向了他們。
“何隊,吃了嗎。”柳實茱跑了過去,手提早餐,懸在空中晃了晃。
“開會。”何醞說着,就着走姿,擡眸瞥了一眼柳實茱。
與此同時,微擡長腿,一步跨過積水灘,鞋底幹燥,滴水未沾,聲起語落,話音未斷,收回視線,直徑去了刑偵大廳。
見何醞的身影轉進了大廳,其餘三名刑警腳底一點,齊齊落向積水灘,水花猛地炸起,幾人拔腿跑向大廳,褲腳洇濕了一大片。
“柳實萸,你沒跳!”
“何隊說,開會啦!”柳實萸追着柳實茱的背影,大步奔向了刑偵大樓,到了辦公室門口,倏爾,放緩了腳步,悄悄地大步邁向窗台,無聲無息。
“姚瑛,等下,随我出勤。”何醞說。
“何隊,去哪啊。”姚法醫說。
“江東。”何醞說。
“就,你,我?”姚法醫指了指何醞,又指了指自己的胸骨,“倆人?”
何醞嗯了一聲。
“人手怕是不夠啊。”姚法醫掃視了一圈辦公室,拉長了尾音。
“何隊,你瞧瞧我。咱們支隊後院的那棵竹子,你瞅見了嗎。”姚法醫說着,原地轉了個圓圈,垂眸欣賞着自己。
“我和那顆細竹沒區别。你不能一歸隊,逮着我,使勁薅啊。”
姚法醫一手指了指還未走到工位上的柳實萸,“柳實萸,你又遲到了!”
柳實萸一回眸,沖着姚法醫,食指豎向口鼻,噓了一聲,一個轉身閃到了工位上。
“擡屍體嗎。”姚法醫撂下手中的資料,“何隊,我下午還有很多活呢,這種事就不能換個人?”
又瞄了一眼柳實萸,“何隊,你不在的時候,整個支隊,就柳實萸最閑了,天天不知去哪瞎溜達。”
“姚姐,我那是為人民服務!不是瞎溜達。”柳實萸回怼了一聲,嘴裡還嚼着小籠包。
“回回來辦公室,回回你不在。這段時間,每次去現場,也沒見到你的人影。就你最閑,何隊,擡屍體的活交給柳實萸。”姚法醫挺直了腰杆。
“姚姐,你是沒見着,北街那裡。”柳實萸說。
“北街怎麼啦。”姚法醫說。
“之前,北街隻有流浪貓,流浪狗。最近,北街出現了好多拾荒的老人。我去給他們送溫暖了。”柳實萸鼓着臉腮說。
“哎喲,真在做好事啦。”姚法醫沖着柳實萸,豎了個大拇指,“等會,你去擡屍體,換我去趟北街。”
柳實萸點了點頭,“沒問題。”
倆人隔空猛擊了一掌。
刑偵辦公室一角,落着一排檔案櫃,何醞站在一旁,垂眸翻着資料,“不擡屍體。”
“什麼?”姚法醫一臉詫異,“現場屍檢?”
“活檢。”何醞轉身走向彭副隊的工位。
“給活人體檢?”姚法醫走向何醞,“何隊,你沒搞錯?體檢去醫院,找我一個給死人解剖的法醫?”
“完了,我們何隊去了一趟外地,人是回來了,腦子卻瓦特啦!”
“完啦,完啦!”姚法醫雙手抱頭,“何隊啊,你怎麼啦。是誰,是誰勾走了我們何隊的魂啦。完啦!”
何醞擡眸,瞥了一眼姚法醫,“取樣,四歲兒童。”
“抽血?那也得去醫院啊。”姚法醫一愣。
“不能抽血,陪他們吃兒童餐。”何醞說。
姚法醫愣了兩秒,點了點頭,“我懂,我懂。”擡手捏緊拇指食指,懸在薄唇前,從左至右,緩緩滑行,給雙唇拉上了拉鍊。
“姚姐,這種活兒,整個支隊,隻有你能接。”柳實萸大笑了一聲。
會議上,何醞就着紫蔓山一事,做了詳細彙報,在場的人咬牙切齒,痛心疾首,怒不可遏,有甚者掰斷了寫字筆。
散了會議後,還有甚者奔去廁所,掐腰頓足跺腳。
柳實萸、柳實茱主動申請調查PSG滄南基地,誓罷一網打盡,何醞一口批準了。
中午時分,何醞啟動車子駛向江東,姚法醫坐在後駕駛座上,“何隊,給我透個信,那倆小朋友好搞嗎。”
何醞嗯了一聲。
姚法醫信心陡增,不多過問,自己的任務是取樣,其他的一概不問,舒展了一下肩膀,靠着座背眯上了眼睛。
江東郊區有一處莊園,下了普海高架,順着匝道繼續向前行駛五公裡,率先映入眼簾的是千形萬狀的綠植。
寬敞的道路無車無人,一輛黑色邁巴赫開始了減速,姚法醫降下車窗,探向路邊。
一個路牌直挺挺地站在不遠處的古樹下。
姚法醫一手扶了扶眼眶,認真瞅着路牌上的字迹,“非開放區域,禁止入内。”
吟聲未斷,猛地提高了音量,“何隊,前方路牌上寫着,禁止入内!”
“快停車!要是誤闖了軍事秘密基地,死定了啊!”
姚法醫掃視了自己一圈,粉色薄羽絨服,淺色牛仔褲,又摸了摸自己的衣兜,掏出一個證件。
“還好,帶上了你,如果被扣押了,他們看了這個證件,知道我是法醫刑警,應該會饒了我哈。”
何醞的左耳扣着一個銀色藍牙耳機,餘光瞥了一眼導航,又點了點手機,“不是軍事基地。”
姚法醫一怔,瞧見了何醞的手機屏幕上,亮起了兩個字,‘薊朔’
“何隊,這一片是私人區域?”
何醞嗯了一聲。
姚法醫長舒一口氣,伏身探出窗外。
道路兩旁的樹冠龐大,樹葉密而蔥郁,嚴絲合縫地遮擋了陽光。
“何隊,那這是什麼地方啊,路邊的那些粗樹,都是古樹,你看它們的樹幹,兩個我也環不起。”
無人知曉綠植的名字,姚法醫也不例外,她看着窗外,吝惜眨眼,頗為壯觀,甚是震撼。
電話顯然接通了,何醞并未回應姚法醫,“還有十分鐘。”何醞說着,忽轉方向盤,車子拐了個方向。
“高爾夫球場?”姚法醫望着不遠處,一大片綠絨絨的草地上隐約出現了幾個身影。
何醞嗯了一聲,車子彎彎繞繞,駛向一處入口,鍍金大門早已敞開,何醞一踩油門,沖了進去。
“哇,何隊,你朋友的嗎。”姚法醫一下車,望着眼前的景色,綠植遍布,比比皆是的花卉,冬日下,仍馨香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