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覺先于理智發揮了作用,時安一瞬間寒毛直豎,充滿戒備地微微弓起脊背。
他體會到這種程度壓迫感的時刻屈指可數,都來自于霍北寒——第一次是和霍北寒見第一面的時候,第二次是實驗室裡霍北寒失控的時候。
而這一次……
——是菲爾頓。
菲爾頓看到時安的前一秒還剛剛招手叫了一個侍應生,沒及時反應過來情況的侍應生拖着酒盤湊上來,要伺候公爵大人拿一杯。
盯上了時安的菲爾頓連一個正眼也沒給,一甩手把侍應生打了一個踉跄,大步上前。
時安沒來得及跑,就被一隻大手粗暴地掐住了下颌。
菲爾頓是标準的高等級Alpha,手臂粗壯,力道極大,他一點也沒有刻意憐惜,捏着Omega的五指緩緩用力收緊,微微上提,時安頓時呼吸困難,不得不墊腳才能維持平衡。
毒蛇一般的Alpha公爵眼珠橙黃,充滿某種不知緣由的興緻,細細打量着掐在手心的Omega的臉,一寸寸皮膚掃過,恨不得看穿血肉。
“小寶貝,”時安聽到幹而陰冷的聲音,“告訴我,你是誰家的Omega?”
他努力掙紮起來,五指抓上掐住自己的大掌,但力氣不夠,撼動不了半分。
“性子挺烈。”
菲爾頓好整以暇地看着時安掙紮,點評道。
時安胸腔艱難地起伏着,終于妥協了似的,用氣音擠出幾個字。
聲音太小,菲爾頓微微湊首去聽。
“……與,你,無,關。”
Omega目光直直盯着自己,即使被如此對待,眼神中也沒有膽怯,反而充滿憤怒。
憤怒……呵,真是好情緒。
像!簡直太像了!
這個Omega小孩和那個女人簡直太像了,就連反應都那麼像。
可那個女人早已經死了,葬身火海,他親手扒出屍骸一寸寸驗了生物DNA,絕不可能有錯。
哪來一個和她這麼像的小孩?
太有趣了……菲爾頓陰森地咧起嘴角,愈發興奮起來。
“小寶貝,”Alpha再次緩緩開口,“真是一個不懂事的Omega,有沒有Alpha教訓過你?”
“夠了!”諸雲朝大吼。
時安剛被挾持時,最先反應過來的就是諸雲朝,他立刻就試圖阻攔,可菲爾頓的強壯遠超預料,隻是一手就擰脫臼了他的手腕,随即就有菲爾頓的随從上前将他強硬控制起來。
剛吼完,諸雲朝就說不出話了。
某種濃烈的、惡意的、霸道的氣息自菲爾頓身上散發出來,給附近每個Alpha都帶來濃厚的壓迫感。諸雲朝臉色發白,汗液從鬓角不斷留下,隻能艱難抵抗。
信息素威懾。
Alpha之間的等級壓迫立竿見影,顯然,菲爾頓血脈極好,諸雲朝不是他的對手。
時安也不太好過。
他覺得菲爾頓渾身開始散發超級難聞的刺激性氣味,熏得他頭疼。
不過倒沒有第一次見霍北寒時那麼難受。
“嗯?”
見Omega沒有如預料中那般痛苦求饒,菲爾頓疑惑了一瞬,旋即恍然:“啊,忘記了。真是可惜,霍北寒的标記保護了你呢。”
不能這樣下去了,時安咬牙。
不管是為什麼招惹了這個瘋子,都得想辦法趕緊脫身。
時安攥緊掌心,再次顫抖地擡手。
無謂的掙紮罷了,菲爾頓并不在意。
時安掌心緊握先前交談時取下來的胸針,将最鋒利的地方朝向外側,艱難的擡手靠近目标。
而後,在靠近菲爾頓手背時,用上所有能拿出來的力氣,猛地刺下——
噗嗤,尖刺沒入肉中的觸感傳來。
時安渾身緊繃,還沒來得及下一步動作,就覺得渾身一輕,眩暈間,耳邊傳來玻璃碎裂的脆響,還有□□碰撞的沉悶聲音。
他被一道強硬但不粗暴的力道帶開了。
被掐了好一會的脖子驟然得到放松,時安大口呼吸着,喉頭有點疼,彌漫着些微血腥氣。
他擡頭,不出意料地看到身前熟悉的高大筆挺的身影。
無言的驚喜和安全感湧上心頭。
霍北寒來了。
時安轉動目光,上一刻還盛氣淩人的菲爾頓公爵此刻居然有些狼狽,他被擰住手臂,霍北寒拿玻璃酒杯的碎片抵在他喉頭,幾滴殘存的紅酒沿着玻璃邊緣滴到他脖子上,像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