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子然停頓了一下,轉頭又向盧小嘉說到。
“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不奇怪。”
“但是人以類聚,物以群分,盧少還是多注意的好。”
“您說的對。”盧小嘉點頭稱是,他雙眼一掃看到冬雪身邊的椅子上放着的包。
“冬雪同學吃完飯是還要去什麼地方嗎?”
“我是否有這個榮幸,能送一下?。”
從他們進入這個包間開始,韓子然就站在冬雪前面應對他們,将冬雪嚴嚴實實的保護在他的羽翼之下。
韓子然不好接觸,可冬雪一個小姑娘應該還是比較容易讨好的~吧!
“謝謝盧少的好意,但還是不用了,我去的地方,一般人應該都不太願意去。”這時冬雪站出來婉拒。
“我們不是一般的人。”
“我要去監獄實習。”
朱鬥文和盧小嘉自認為都是灰常灰常普通的普通人。
“我們不打擾你們用餐了。”
吧嗒,随着包間大門關上,冬雪不由自主地長出一口氣。
“你害怕他們幹什麼。”韓子然将灌湯黃魚轉到眼前。
“冤家易結不易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冬雪一個小老百姓,自然是誰都惹不起。
“正常的味道,刀工是真不錯。”韓子然示意冬雪嘗嘗。
冬雪夾了一筷子魚肉。嗯,嗯,好吃的簡直把舌頭吞下去。
“嗯?這個味道有點像佛跳牆?”冬雪聯想到之前在朱紫坊吃過的佛跳牆。
“不錯嘛,這個魚肚裡的就是佛跳牆。”韓子然沒想到冬雪居然能吃出來。
“他家的佛跳牆算不上頂好的,比不上朱紫坊的。味道正常發揮,難得的是刀工。”
“這道菜需要将在魚皮完整不破的情況下取出魚骨,再将佛跳牆灌入魚肚内,保證滴水不漏。”
“他家還有一道菜,名叫魚腹藏鮮,也是需要同樣的刀工,下次再帶你來嘗嘗。”
嗯嗯嗯,冬雪頻頻點頭,筷子頻頻夾魚,一吃一個不吱聲。
“嘗一下這個面。”韓子然将一小碗面推到冬雪面前。
冬雪看着面前黑色陶碗,裡面隻有一小份有些黃色的細面。看着不像是手拉面,更像是刀切出來的。
真的是純素面,連根青菜都沒有。面條上頂着一小撮蔥花,而碗裡的湯清的像白水一樣。
冬雪突然想到了什麼,左手端起陶碗,右手用筷子小心翼翼的夾住一根面條,送到嘴裡,細細品嘗。
果然,這不是一根普通的面條,是一根有着濃郁鮮香肉味的面條。
而且這肉味不是從湯裡發出的,而是面條自身散發的味道。
“這是用雞湯和面嗎?”冬雪又吧嗒吧嗒嘴。
“不是,”韓子然笑了,“是風幹的臘雞肉磨成粉來和面。”
“選用小雛雞,用十幾種腌料炒鹽,将這五香鹽塗滿全雞,然後臘雞風幹至可以磨粉的狀态,就可以一起和面。”
“隻需清水煮面,這面和湯都鮮美無比。”
韓子然隻是寥寥數語,簡單介紹了一下這碗素面的制作過程,但是冬雪卻聽的瞠目結舌。
“開水白菜,異曲同工。”
“對!”
“你吃過?”韓子然有點詫異冬雪能說出開水白菜。
“我當然沒吃過,但是在電視上看過。”
沒吃過豬肉,但見過豬跑。
“師兄,您懂得真多!”冬雪不忘拍一下馬屁。
“我知道這些連皮毛都算不上,阿澤才是真正的行家。”
“他可是個老饕,這個店都是他帶我來的,他還帶去過蒼蠅館。”
冬雪嘴裡的筷子停了一下,很難想象蘇總坐着豪車,滿城找好吃的。
“他之前都沒有帶你吃過飯嗎?”
“額~沒有,蘇總比較忙嘛。而且咨詢師和來訪者在咨詢以外的時間,應該保持一定的距離。”
冬雪絞盡腦汁、搜腸刮肚,兩條眉毛都快要擰到一起了,搜尋合适的措辭。
“哦。”韓子然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贊同裡帶着些許不以為然。
“你和白瓊不僅是同學,還是室友?”韓子然抿了一口楊梅汁。
“我們大學是室友,讀研就不是了。現在的室友是林簡,她也參加了呂老師在蘇總那裡的項目。”冬雪也喝了一口楊梅汁。
“那你認為白瓊怎麼樣?”
冬雪突然感覺嘴裡的飯稍微有點噎得慌,需要多嚼一會兒。她以一口面包嚼32下的速度,咀嚼嘴裡的那根面條。
一時間包間異常安靜,咀嚼食物的細微聲音似乎在房間裡産生了回聲。
“白瓊,她,勤奮好學,挺積極上進的。”
韓子然哂然一笑,讀研的學生都是勤奮好學、積極上進的!
“這個糖蒸酥酪和松瓤鵝油卷,據說是參照《紅樓夢》裡的方子做的。”
“都是白瓊推薦的甜品。她非常喜歡。每次和阿澤一起來必點,你嘗嘗。”
“好的。”冬雪誠惶誠恐地端起一碗糖蒸酥酪,舀了一小勺。
“嗯嗯,好吃好吃。”冬雪嘴上說着好吃,可是舌頭什麼也嘗不出來。
這哪裡是來吃飯的,根本就是來吃瓜的,不吃還要強行硬塞的那種。
信息量過大,CPU運轉超載,冬雪感覺腦子有些不夠用!
“文少,韓先生和冬小姐兩人已經吃完離開了。”服務生将兩人的賬單明細遞給朱鬥文。
朱鬥文接過帳單後,對着服務生擺擺手。服務生轉身離開,輕輕将包間門關上,包間内隻剩他和盧小嘉。
兩人看了看賬單,上面的菜品很眼熟:蘇澤和白瓊來吃時,常點的菜。
“學心理學的女生是不是都特别會勾引人啊!”
盧小嘉極度懷疑冬雪和白瓊在學校上的的心理學課裡,包括如何勾人男人。要不然蘇澤和韓子然怎麼會一個個都努力讨她們歡心!
“你最近因為白瓊的事情,受了他們不少冷嘲熱諷吧!”朱鬥文給盧小嘉到了一杯水。
盧小嘉沒有啃聲,拿起杯子一飲而盡。
“文哥,和你說實話,我當初對白瓊真的是有動過真心的,想好好處。”
盧小嘉和白瓊在一起的時候,心甘情願地給她買衣服鞋子和包包各種奢侈品。他盧小嘉身邊的女伴必須光鮮亮麗,是帶出去倍有面子花瓶。
但是白瓊還能給盧小嘉帶來情緒價值。
盧老爹對他好,是出于老子對兒子本能的愛。可從小到大,盧老爹對盧小嘉就是十年如一日的棍棒加胡蘿蔔的勤懇教育。
朱鬥文對他也好,是因為當初盧小嘉救過他一命。而且盧小嘉本身聽話,還沒有歪心思。所以朱鬥文對他是,當哥的對弟弟罩着般的好。
沒有人真的坐下來,輕聲細語、娓娓道來地告訴盧小嘉,這件事情為什麼會發生,每個人為什麼這樣做,事情為什麼會這樣發展,最終為何會選擇這樣處理。
所有人都認為盧小嘉人笨,腦子不好用,但是人不錯,就連盧小嘉自己也是這樣認為。
而白瓊不會,她會耐心地聽盧小嘉抱怨,甚至平靜地對待他的怒火,然後再和聲細語地開導他,他也開始願意用心學習。
盧小嘉在白瓊這裡感覺到了平等,不會再被人俯視。盧小嘉第一次覺得他爹說的很對,他需要找一個賢内助,一個能夠管住他還能培養孩子的賢内助。
白瓊,就是最的合适人選。
長得不錯,出身清白,還是研究生學曆。她以後考上教師或公務員,就在她工作單位附近直接買房子。
買三套房子,他們住一套,自己爸媽一套,嶽父嶽母一套。他以後就是老婆孩子熱炕頭,踏踏實實過日子。
可是自從上次正業集團的年會過後沒多久,白瓊和盧小嘉就分了,分的讓盧小嘉覺得莫名其妙。
“别想了,離白瓊遠點。”朱鬥文這句話還不如不勸。
“因為她現在是蘇總的女人?”盧小嘉的語氣帶着明顯的不甘心。
哎,朱鬥文談了口氣。眼前突然浮現出幾年前,那個不顧自身安危、挺身而出救他的少年。
朱鬥文和盧小嘉他們這些富二代都是不參加高考,直接去國外念書的。
原因很簡單,國内的大學考不上。國外的大學,隻要錢給夠,名牌大學都能挑。
課有人替上,作業有人會寫,朱鬥文和其他留學的少爺們一樣,每天隻管吃喝玩樂,時間到了就會有畢業證。
日子過的真是好不快活!
但隻有一樣不能碰——毒品。
吸食大麻這一類的軟毒品,在國外早就合法化了。有錢人為了追求刺激,玩的更大。朱家為了防止朱鬥文吸毒,定期安排專人給他檢查,并和其銀行卡額度直接挂鈎。
而且還特意托人找關系,帶朱鬥文去看吸毒人員毒瘾發作時候的現場。
盧小嘉在國外讀書,盧老爹也是無獨有偶,如法炮制。隻不過是盧小嘉定期回國,去專門機構檢查。
要不說兩個人能玩到一起也是有緣由的。
朱家在榕城、甚至F省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家。可是到了國外,在外國有錢人的眼裡卻什麼都不是。
人家能和你玩,那是看得起你。能帶着你吸毒,那是給你面子。
什麼?
你不吸?
給臉不要臉的玩意!摁住他,讓他嘗厲害!
白粉就近在嘴邊,朱鬥文拼命扭動身體試圖逃脫。就在這時一個身影像發炮彈沖過來,直接将控制朱鬥文的人給撞開。
然後順手抄起一個酒瓶,砰地砸向桌子。他一手拽着朱鬥文,一手舉着半個瓶子,沖出重圍。
“謝謝你救了我。”朱鬥文喘着粗氣。
“不用,大家都是中國人!”
“你不認識我?”朱鬥文愣住了。
“你很有名嗎?”
異國他鄉,生死之時,隻因為都是中國人,盧小嘉拼命相救。
後面的事情是蘇家最終出面擺平,但是朱鬥文最感激的是盧小嘉。
朱鬥文牽線,盧家搭上了正業集團這艘大船。盧家也很争氣,從未仗着救命之恩要求過什麼,本本分分做生意。
啪嗒,水杯裡的冰塊融化,發出輕微的聲響。
記憶中的盧小嘉和眼前的盧小嘉重合,都是一如既往的有些冒傻氣,保留着那份赤誠之心。
“小嘉,今天的話我之說一遍,出了這個門我也不會承認說過。”朱鬥文突然鄭重其事。
“蘇澤,生在荊棘叢,長于荊棘叢。他的王座之路,是由鮮血和白骨鋪成。”
“他冷酷的就像是書上寫的魔鬼一樣。”
“他的心裡真的有魔鬼在跳動!”
“尊敬他,遠離他,永遠不要試圖挑釁他!”
監獄食堂内,吧唧吧唧,嘩啦嘩啦,吃飯的聲音和翻書的聲音此起彼伏,交織在一起。
“不是,三個月前講的内容,現在才考,誰還記得呀!”國字臉的獄警撓着腦袋。
“說的好像講完就考,你能記得似的。”戴眼鏡的獄警沒好氣的怼了一句。
“這個皮什麼的效應,這都什麼玩意。”國字臉狠狠地往嘴裡劃拉了一口飯。
“皮格馬利翁效應,又叫羅森塔爾效應的正刺激作用。在監獄這相對封閉的環境中,獄警通常會成為犯人心理上的依賴者和指導者。”張宇突然出現插嘴道。
“如果獄警鼓勵、關注他們,給他們定一個相對較高的标準或目标,犯人們就會以積極的态度對待改造,将會變得自信和努力。”吳鵬站到國字臉身後,彎腰用手指着給他解釋。
吳鵬話音剛落,食堂内一片安靜,衆人齊刷刷的集體看向吳鵬和張宇:狗嘴裡居然真的可以吐出象牙來!
“你都沒及格,說什麼說?”國字臉感覺臉上有些挂不住,不敢怼吳鵬,就沖着張宇。
張宇和吳鵬兩人在國字臉的餐桌旁站的筆杆條直,各自掏出手機,一通操作,然後舉着手機将屏幕怼到國字臉上。
國字臉的腦袋不由自主地向後仰了一下,他定睛一看:我去,吳鵬88分,張宇92分。
“你倆從哪裡搞到的試卷答案?”國字臉脫口而出。
“說什麼呢?你可以質疑我們的能力,但是不能質疑警校的公平公正!”張宇義正辭嚴地反駁。
然後兩人挺胸擡頭,背着雙手,邁着四方步,在衆人的目送中離開。
“他們倆怎麼補考怎麼會有高的分?”
“他們從哪裡找的高人補習?”人們七嘴八舌,議論紛紛。
高人?
大家驟然心領神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