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惜黎想當面質問許卓衡為什麼要賜死浣衣局的掌印太監,但走到乾清宮門口的時候卻又猶豫了。
“娘娘,您怎麼了?”木錦輕聲喚着發呆的葉惜黎。
“我隻是突然怕了,在這深宮裡我好像不能那麼肆無忌憚地去做任何想做的事。其實那個掌印太監就是我直接害死的,我又有什麼理由去質問他呢?”葉惜黎垂頭喪氣地像洩了氣的孔明燈。
“娘娘,這都怪奴婢,如果不是因為奴婢,娘娘就不會出現在浣衣局。陛下也就不會賜死掌印,這一切都是奴婢的錯。”木錦跪在地上哭泣。
葉惜黎連忙扶起木錦:“木錦,這不怪你,你不必内疚。是我處理事情太莽撞,把事情想得太簡單,是我太蠢了……”
深夜裡兩個身影準備悄悄離開皇宮,到宮門口時侍衛持劍攔住:“卯時已過,宵禁開始,何人膽敢出宮?”
黑袍下的人從衣袖裡拿出一塊玉佩侍衛看過後連忙放行,身着黑袍的兩個人行蹤詭秘坐上馬車後離開皇宮。
馬車一直行駛到太尉府才停了下來,兩個黑袍之人從太尉府的後門走了進去。
“爹,您深夜喚女兒過來是有什麼事嗎?”柳然摘下黑袍。
柳正明支開下人關上書房的門,然後從木盒裡拿出一個藥瓶遞給柳然。
“這是什麼?”柳然茫然地接過藥瓶。
“……毒藥,柳家特制的,一點點就能緻命。”柳正明壓低聲音。
柳然表情立馬驚慌失措:“爹,您給我毒藥幹什麼?”
“死了一個葉曾柔現在又來一個葉惜黎,為父沒想到這個葉川穹會這麼狠。為了權勢不擇手段,接連把兩個女兒都送進宮裡。”柳正明表情狠厲。
“爹,您不會是讓女兒把這個毒下給葉惜黎吧?”
“這個葉惜黎和之前的葉曾柔不一樣,她一進宮許卓衡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這些你不會看不出來。”
“是,陛下對葉惜黎确實不一樣,不僅僅是不一樣。是格外的寵愛和呵護,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裡,竟然會因為一個丫鬟就當場賜死了浣衣局的掌印太監。”柳然說這話時眼睛裡都是悲傷。
“許卓衡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他這些年一直都在扮豬吃老虎。如果不是這個葉惜黎的出現讓他亂了方寸,就算是為父也看不出來。”
柳然雖然厭惡葉惜黎但卻還是不敢下手,猶猶豫豫的:“爹,女兒害怕如果被陛下知道了該怎麼辦?”
“下手幹淨利索,找一個信得過的下人送過去,事後再處理掉。和上一次一樣做到滴水不漏,女兒放心,爹永遠是你最後的依靠。”
柳然把毒藥小心翼翼包在手帕裡點了點頭然後穿上黑袍走出太尉府。
坤甯宮内葉惜黎手裡拿着酒瓶一個人坐在屋頂飲酒賞月,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葉惜黎竟然喜歡上了喝酒。
月光透亮清冷月光灑滿宮裡的每個角落,夜晚的皇宮很安靜。安靜到沒有一點聲音,晚風吹起葉惜黎的長發也吹起她白色輕紗的裙擺。
乾清宮内許卓衡躺在龍榻上輾轉反側,滿腦子都是葉惜黎白日裡的那句喜歡。她明明說的是喜歡衣服但在許卓衡心裡,葉惜黎的那句喜歡就是對自己說的。
許卓衡身着披風走向坤甯宮,身後的忘秋手裡提着燈跟在後面。
許卓衡一眼就認出坐在屋頂的葉惜黎,哪怕是在夜晚僅僅隻是身影和輪廓都讓他銘記于心。
“陛下,奴才這就進去通報一聲。”忘秋提燈準備進去卻被許卓衡擺了擺手打斷。
“不必了,朕站在這兒看看她就好。”隻是一個身影許卓衡就能看出葉惜黎的寂寥和惆怅。
葉惜黎在屋頂上吹了半宿的風喝了半宿的酒才模模糊糊地回房躺着,葉惜黎剛睡醒木錦就端來許卓衡禦賜的醒酒湯。
“娘娘,這是陛下讓禦廚特意給娘娘做的醒酒湯。”木錦把醒酒湯小心放在床邊的櫃子上。
葉惜黎頭痛欲裂的疑惑:“他怎麼知道我喝酒了?”
“忘秋大人今早來送醒酒湯的時候說陛下昨夜來過坤甯宮,但沒有進來隻是站在門口一直擡頭望着屋頂不知為何。”木錦一頭霧水地複述忘秋的話。
葉惜黎沒有說話隻是端起醒酒湯小口小口地喝了起來,突然屋外傳來熙熙攘攘的吵鬧聲。
“木錦,外面怎麼了,這麼吵?”
“奴婢去外面看看。”木錦出去沒一會兒就端着一盤菜走了進來。
“這是陛下賞賜給娘娘的佛跳牆,奇怪,陛下不是剛剛才讓忘秋大人送來醒酒湯嗎?怎麼又送。”
不僅是木錦感到奇怪葉惜黎也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但也沒有多想。
沒一會兒木錦就慌慌張張從屋裡跑了出來嘴裡還大喊:“救……救命啊!來人啊!快來人救救娘娘!!”
一個時辰前。
昭陽殿内柳然小心翼翼從手帕裡拿出藥瓶遞給宮女林兒,然後俯身低聲竊竊私語了幾句。
宮女林兒拿着藥瓶和金錠悄悄溜進禦膳房,把藥瓶裡的毒藥灑了一點在菜裡面,然後膽戰心驚地端着菜來到坤甯宮。
“站住,手裡拿的什麼?”坤甯宮門口的侍衛攔住來送菜的宮女林兒。
“這……這是陛下賞賜給黎答應的佛跳牆,你敢攔我?”宮女林兒壯着膽子。
侍衛一聽是陛下的旨意連忙放行,林兒把手裡的佛跳牆遞到木錦的手裡:“這是陛下禦賜給黎答應的佛跳牆。”
“忘秋大人不是剛剛才送來醒酒湯嗎?怎麼又送?”木錦還在疑惑時一旁的林兒連忙慌張地跑出了坤甯宮。
葉惜黎喝完醒酒湯後感覺腸胃不太舒服,本想讓木錦把佛跳牆給吃了但又怕無意間觸犯到皇宮的規矩而間接害了木錦。
葉惜黎皺眉聞了聞桌子上的佛跳牆,然後拿起湯勺舀了一勺湯抿了一小口。瞬間,葉惜黎感覺五髒六腑都在灼燒,她表情痛苦地捂着肚子。
“娘娘,您怎麼了?您不要吓奴婢。”木錦手忙腳亂得不知所措。
葉惜黎突然吐了一口血把木錦半條命都吓了出來,她連忙沖出去嘴裡大聲呼喊着救命。
葉惜黎感覺肚子裡有無數隻蟲在啃食,她突然想起進宮時冷竹桃特意給她在關鍵時刻可以保命的藥丸。
她的手哆哆嗦嗦從随身藥包裡掏出一個小瓶子,倒出一顆藥丸放進嘴裡然後就昏死了過去。
金銮殿上忘秋神色恐慌地在許卓衡耳旁輕語幾句後,許卓衡就匆忙退朝。大殿裡的所有大臣面面相觑不明所以而太尉柳正明卻表情冷漠。
木錦趕到太醫院後禦醫喬見山剛一聽完就拿着藥箱往坤甯宮跑,每一步都不敢懈怠。
許卓衡和喬見山幾乎是同時趕到坤甯宮,許卓衡拉住喬見山的胳膊表情嚴肅:“喬太醫,一定要救活她。”
“老臣會盡全力。”喬見山背着藥箱走了進去。
許卓衡臉色鐵青因為害怕整個人的身體都是軟的,他強撐站着:“送菜的那個宮女在哪兒?”
“回禀陛下,暫時還沒有找到。”坤甯宮門口的侍衛哆哆嗦嗦地說。
許卓衡眼神狠厲:“朕隻給你們一個時辰找到那個宮女帶到朕的面前,否則坤甯宮上下所有人都賞二十闆。”
忘秋連忙帶着一衆人把整個後宮翻了個遍,查到昭陽殿的時候柳然的心都是慌的。
“奴才奉命搜查,還望娘娘恕罪。”忘秋站在昭陽殿外大聲說着。
“大膽,這可是貴妃娘娘的寝宮。”紫櫻站在門口攔着。
“貴妃娘娘,奴才們這也是奉命行事,您也不要為難我們,陛下隻給奴才一個時辰的時間。”忘秋一直擡頭看着太陽然後在心裡計算着時間。
“紫櫻,你就不要為難忘秋大人了,既然是陛下的旨意,本宮自然是不敢違抗。”柳然一身淡藍色長裙發簪半挽着青絲,恍惚間忘秋好像看見了葉惜黎一般。
柳然雙手緊握站在門口看着忘秋帶着人在昭陽殿裡搜查,她神情緊張緊緊盯着。直到忘秋一無所獲地離開昭陽殿後才松了一口氣。
搜查到西偏殿的時候常在秦琳還沒有睡醒,就被外面吵鬧的聲音驚醒。
“琳小主,奴才奉陛下之命搜查各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