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惜黎忍不住伸出手去輕輕觸摸鳳袍,上面一個個鮮活的鳳凰圖案都在告訴她。許卓衡是想以皇後之禮來迎娶自己,恐怕他的這一舉動又會在宮内掀起軒然大波。
葉惜黎轉頭看着許卓衡的時候突然感到鼻頭一酸,她想起了多年前和許卓衡在上元節一起挂在姻緣樹上的心願牌。
葉曾柔嫁給許卓衡的那個夜晚,葉惜黎買了許多酒一個人坐在姻緣樹下大醉大哭了一場。
後來每當她思念許卓衡的時候就會去姻緣樹下紅着眼眶看他當初寫在心願牌上的願望:此生何其幸運,遇一佳人共度一生,月餘後吾将迎她為妻,從此一生一世一雙人,阿黎,終将為其晟之妻。
葉曾柔死後葉惜黎親手将那塊心願牌丢進湖裡,她眼含淚水站在湖邊看着心願牌一點點沉入湖底。
丢下心願牌後她突然後悔了撲通一聲跳進湖水裡找,找了整整一夜也沒有找到那塊被自己親手丢掉的心願牌。
那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葉惜黎失魂落魄渾身濕漉漉地坐在湖邊。那晚以後葉惜黎就生了一場很嚴重的病,病到差點就撒手人寰。
許卓衡看向葉惜黎的眼睛裡都是期待和喜悅:“阿黎怎麼樣,你到底喜不喜歡?如果不喜歡,朕就下令……”
“喜歡。”葉惜黎眼眶微紅輕聲說出然後許卓衡像個得到獎勵的孩童一般開心地輕輕抱住葉惜黎。
“阿黎喜歡就好,阿黎開心朕就開心。”許卓衡臉上挂着笑容卻不知道背對着自己的葉惜黎眼角上挂的卻是淚水。
葉惜黎一離開太醫院喬見山就神色慌張地走進藥房,然後在藥房的一個暗格裡翻出了一個木盒。
他内心忐忑地打開木盒然後絕望地閉上眼睛心裡一沉輕聲呢喃:“果然少了。”
喬見山把木盒藏好後走出藥房,眼睛落在太醫院每一個可疑的人身上。
許卓衡每日一有空就會陪在葉惜黎身邊,讓她完全沒有機會可以繼續調查有關葉曾柔死因的線索。
“陛下用完膳就回去吧,臣女今日有些累了想早點歇息。”葉惜黎吃完飯擡眸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許卓衡。
“阿黎一個人住在坤甯宮會不會害怕?需要朕留下來陪你嗎?”許卓衡一臉期待地看着葉惜黎。
葉惜黎搖搖頭:“當然不會,這坤甯宮那麼多人陪着臣女,臣女怎麼會害怕。”
許卓衡失望地垂下頭,起身準備離開時木錦手裡拿着糕點走了進來。
“陛下,二小姐,這是禦膳房新做的特意給宮裡每位貴人都拿了一份。”木錦把糕點放在桌子上,葉惜黎剛準備伸手去拿。
許卓衡一下子把桌上的酒杯摔在地上,忘秋和木錦吓得連忙跪在地上。葉惜黎一臉詫異地看着許卓衡,他陰沉着臉瞪着跪在地上的木錦。
“你剛才喚她什麼?二小姐?阿黎現在是朕的妻,你竟然喚她二小姐!!來人啊,掌嘴。”許卓衡面含怒意眸若寒冰。
忘秋起身走到木錦身前剛準備伸手時,葉惜黎撲通一聲跪在木錦前面:“陛下要罰就罰臣女吧,是臣女讓木錦這麼喚的。”
許卓衡看見葉惜黎跪在地上時臉上的怒意瞬間消失殆盡,眼睛裡都是愧疚和心疼連忙起身扶起她:“阿黎,你這是做什麼?朕怎麼會怪你呢?”
許卓衡親自蹲下身揉了揉葉惜黎的膝蓋,害怕剛才那一跪傷了她的膝蓋。
“朕知道,阿黎是怪朕還沒有明媒正娶,所以才不願承認你是朕的妻。是朕不好,阿黎不會怪朕的對嗎?”許卓衡半蹲在葉惜黎面前擡眸直直地看着她。
葉惜黎最喜歡許卓衡的眼睛可也最害怕那雙眼睛,因為他一露出那種眼神葉惜黎就會心軟就會繳械投降。
“臣女怎敢怪罪陛下。”葉惜黎忍不住伸出手撫摸許卓衡的臉頰,他順勢把臉頰放在葉惜黎的手心裡。
葉惜黎目送許卓衡離開坤甯宮後,轉身就帶着木錦來到禦花園内。當初葉曾柔就是喪命在花園裡,因為當晚夜色昏暗所以葉惜黎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個花園。
她決定先從距離坤甯宮最近的開始找,距離坤甯宮最近的就是禦花園了。禦花園裡一堆後宮妃子聚在一起,看見葉惜黎出現後聲音立刻變小。
“那個女人怎麼來了?”
“她是誰啊?”
“你怎麼連她都不知道,她就是陛下選秀當日緊緊擁入懷中的黎答應啊!”
“聽聞是已故皇後的親妹妹對吧?”
“沒錯,就是先皇後的妹妹。”
常在秦琳坐在一旁聽她們叽叽喳喳地議論葉惜黎,她也好奇地擡頭看着不遠處的葉惜黎。
“聽說陛下格外寵愛這個黎答應,日日都陪在她身邊,連貴妃都冷落了。”
“陛下那麼寵愛,為什麼還隻封了個答應?”
“這你就不懂了吧!陛下這是換一種方式在寵愛她,不然她一個答應怎麼能入住坤甯宮。”
“我跟你們說千萬不要得罪她,不然會死得很慘。”
“為什麼?”
一個妃子剛要解釋,葉惜黎就走了過來。吓得她連忙閉嘴,卻不知剛才她的話早就被葉惜黎聽了進去。
“幾位姐姐好,臣女初來乍到,不知剛才這位姐姐口中的話是何意?”葉惜黎溫柔地問,但那個妃子還是吓得跪在地上。
“我也是道聽途說,娘娘可千萬不要告到陛下那裡去。”妃子吓得瑟瑟發抖。
葉惜黎上前扶起跪在地上的妃子輕聲一笑:“姐姐誤會了,我不是什麼娘娘。我也不會向陛下告什麼狀的,我隻是想知道剛才姐姐的話是何意?”
“幾天前有人傳謠說一旦招惹到住在坤甯宮的貴人,就會像浣衣局的掌印太監一樣死得很慘。”
“浣衣局的掌印太監怎麼了?”
“……”
在場的妃子面面相觑一言不發。
“死了,陛下賜他車裂。”突然站在角落裡的常在秦琳冷冷開口。
葉惜黎一下子愣在原地,涼亭裡的妃子連忙散去,她的腿一下子軟了扶着一旁的柱子才勉強站着。
“車裂?他是因為我死的。”葉惜黎的左手緊緊攥着脖子上戴的楓葉項鍊,她沒想到許卓衡竟然會那麼狠。
“奴婢雖然恨那掌印太監,可……從未想過他會死。”木錦也感到良心在惴惴不安。
秦琳從衣袖裡拿出手帕遞給葉惜黎:“擦擦吧,這種事情在宮裡是常有的,一念之差就可能喪命。”
葉惜黎接過手帕擡頭看着秦琳,不可思議地開口:“你說随時喪命的事是常有的?哪怕是皇後死了也很正常嗎?”
秦琳吓得連忙捂住葉惜黎的嘴:“噓,這種話以後可千萬不要再說了,會給你招來殺身之禍的。”
秦琳起身準備離開的時候還是轉頭輕聲對葉惜黎說了一句:“我隻能告訴你,先皇後的死另有蹊跷。”
葉惜黎對秦琳勉強擠出一抹笑容:“多謝。”
秦琳離開後葉惜黎拼命往浣衣局趕,她氣喘籲籲地走進浣衣局大喊:“掌印太監何在?”
浣衣局裡的人一看見葉惜黎就像見了鬼一樣避而不見,她到處尋找掌印太監的身影卻什麼都沒有看見。
“我問你們話呢!!掌印太監在哪兒?”葉惜黎加大了音量,浣衣局的人都在瑟瑟發抖。
“死了。”忘秋突然出現在身後,葉惜黎一把揪起忘秋的衣領怒氣沖沖。
“為什麼?為什麼要殺了他?”
忘秋表情冷淡緩緩開口:“因為他對您不敬。”
“所以就該死,對嗎?在你們眼中人命就這麼輕賤嗎?”葉惜黎的眼淚止不住地流,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因為什麼而流淚。
是因為許卓衡的濫殺無辜還是因為她曾經那個心心念念的少年好像再也回不來了,亦或是因為掌印太監是因自己而慘遭無妄之災。
葉惜黎隻覺得害怕覺得心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