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屏幕上的比分定格在了 1:3。他們輸了。
比賽結束,系統界面彈出失敗提示音,手指離開鍵盤的刹那,他忽然感到一陣空白的暈眩。不是眩暈那種頭暈,而是一種沒有重量的失重感,從指尖往心裡蔓延。
後台一片沉默,趙天泊摘下耳機時眼圈發紅,何必的手套都沒摘,就靠在椅背上閉着眼沒動,陳思源彎腰摘鞋,全身像散了架。
遊煥站在原地,慢慢解開了護腕,動作極輕,仿佛多一下力氣就能把自己掀翻。
他沒哭,也沒說話。
隻是心口重得像被塞了一團濕漉漉的棉花,悶、堵、不透氣。
采訪那晚,他沒有接。他實在說不出話來。
回酒店之後,FIS成員各自散了,誰也沒有逼誰出來吃飯。鐘可彬看着他們的眼神有點複雜,但終究隻是拍了拍每個人的肩。
遊煥獨自一個人坐在房間窗台上,低頭看着倫敦街景。車燈在路□□錯閃動,像無數條交叉的命運線,他盯了很久很久,忽然覺得無比陌生。
心裡突然冒出一個念頭:
——要不算了。
不是脆弱,不是服輸,是一種疲憊得近乎平靜的“算了吧”。
職業選手的巅峰期本就不長,他自己心裡比誰都清楚。進FIS三年,年年都是最有希望的一年,年年倒在終點線前。
希望不能實現,那希望還有什麼意義?
他一直以為自己抗壓能力很好。他以為隻要練得夠苦、拼得夠狠,終會有一天站到那座獎杯前。
他一直都知道知道:
電競比賽不是線性函數,不是A大于B,B大于C,那麼A一定大于C。同一個對手,今天能赢,明天就可能輸。赢過,不等于以後都能赢。
更可怕的是:
昨天赢了和今天輸了,是不能抵消的。
賽場隻看最後一場。
你赢了,那你是冠軍,你輸了,那你是個屁。
對粉絲來說,赢了,你好我好大家好,輸了,你菜你懶你狂妄。
他合上筆記本時,手指有一絲顫抖。今天這場複盤,做不下去了。
他忽然有點撐不住了。
網絡上的風評此起彼伏,有人說他拼命carry,有人說他獨斷專行。
有人說不如讓REX來,還有一線生機。
有人說他才二十歲,還能打很多年;也有人說,他已經巅峰過了,再上不去就是滑坡。
“輸了就别說什麼辛苦了,反正結果沒變。”
遊煥盯着那條評論看了兩秒,沒點開,不怒,也不笑。他隻是突然意識到:好像真的有點受不了了。
他努力讓自己睡着,但閉眼時,腦海裡總是出現那一刻:他聽到系統提示音,低頭看見屏幕上跳出來的那一行小字——
Defeat.
就像一顆釘子,釘在心口,怎麼拔都拔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