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靜不大不小,許妖娆本就懷着一顆警惕的心,沐清若一動,她立時就醒了過來。曆經一夜,背部被硌的隐隐作痛,許妖娆動了動筋骨,揉了揉眼角,看着坐起身的沐清若,聲音有些沙啞的問道:“感覺身子好些了嗎?”
她臉色憔悴,顯然是昨晚沒有睡好的緣故,沐清若垂下眼睫,低低的應了一聲,心下不禁有些愧意。
許妖娆沒察覺出他的異樣,隻出外換了盆幹淨的溫水進來,擰幹了帕子,走到床前遞給沐清若,她自顧自的倒了杯昨夜的茶水漱了漱口,去去口中異味。
沐清若接過帕子,擦了擦臉頰同手,許妖娆喝完茶水,接過他手中的帕子,再度浸在水中,擰幹給自己淨了淨臉。
敲門聲響起,她将帕子随意丢在一旁,起身去開門,竟又是昨夜那個小二,許妖娆的表情變得有些微妙,朝人笑了笑,卻又極其自然的接過東西,任由人去了。
端來的東西還是同昨夜差不多,不過是多了一碗白粥,同一些下粥的可口小菜罷了。她端着托盤走了過去,沒有再行試毒的舉止,免得惹沐清若也胡思亂想起來。
許妖娆端着一碗粥正打算端給他喝,沐清若這時卻開口拒道:“我起來喝就行了,不要那麼麻煩。”
她将粥碗放下,轉過身去來到床邊,略微彎下身子,伸手将人服了下來。沐清若沒有拒絕許妖娆的幫扶,穿鞋走了幾步,隻感覺腳步有些虛浮,想必是還未好全。
扶着人在桌前坐下,又從架子上取來了他的外衣給人披上。許妖娆将粥端放在沐清若面前,哄着他吃了一小半饅頭。
沐清若的臉色還是不怎麼好,她喝了口粥,心裡想着還是得再給人煎一副藥喝喝,思緒有些分散,就連沐清若擡手給自己夾了一筷子鹹菜,許妖娆都未曾反應過來。
沐清若放下筷子,拉了下即将滑落肩頭的外衣,目光中有着些許探究,問道:“怎麼了?”
許妖娆坦蕩蕩的同人對視,笑了笑:“沒什麼,我隻想着你今天還有一副藥要煎煮呢。”
“不喝也罷,我感覺身子骨好了許多了。”
沐清若低頭喝了口粥,她繼而笑着玩笑道:“這怎麼行呢,出了銀錢的。”
用了早膳後,許妖娆收拾了桌上剩下的吃食,借口說要去樓下熬藥,沐清若見她孑然一身而去,倒是漸漸放下心來。因昨日睡的久了,困意也無,隻好披着衣服在房内走了走,最終走到了窗戶旁擺放的椅子上坐在,目光看着桌上的茶杯,不知在思索些什麼。
這藥像是熬了許久,遲遲不見人歸來,沐清若有些擔心,起身攏了攏外披,正準備下去找找。
門扉響動,他腳步停頓在原處,繼而又坐了下去,許妖娆端着藥走了進來,看着沐清若的舉動,低低的笑了一聲。
沐清若側過臉去,隻當沒聽見,耳垂卻染上了绯紅。她把藥端放到沐清若身側一張小桌上,還有一碟蜜餞也放在了那處,自己則坐在小桌的另一旁,托腮直勾勾的看着他。
沐清若垂着目,端起藥輕抿了一口,細細品味總感覺這藥比起昨日,滋味似乎有點不對,但在人熱切的目光下,他腦中的思緒一時有些不夠用了。
放下藥碗,沐清若擡眼看向她,還未說話,先被人截斷了,許妖娆眉目含笑看着他:“做什麼不喝了。”
“要覺得苦就先吃顆蜜餞吧。”
她擡手将蜜餞盤子往前推了推,沐清若看着被推過來的蜜餞盤子,咬了咬下唇,心神晃動之際,端着藥碗一口氣将碗中苦澀的藥汁喝了下去,抿了抿嘴上沾着的苦汁,一顆蜜餞被塞入口中。
甜滋滋的味道瞬時蓋過了口中的苦汁,許妖娆的指尖觸碰到了沐清若的唇,她收回手指,伸出舌頭舔了下指尖沾染的味道,皺了皺眉:“又苦又甜的,不是滋味。”
他愣愣的看着許妖娆的舉止,想起昨夜落在臉頰那個吻,臉霎時熟的像顆紅透的柿子般,沐清若忙垂下頭遮掩,嗫嚅着唇角,想說些什麼,可什麼也沒說出來。
緊接着,身體一陣眩暈,沐清若險些從椅子上倒下,幸而許妖娆早有意識,跨步過來扶住了他,沐清若的臉色逐漸變得發白,寒意從心底蔓延開來,他果然還是中了計了。
這藥實在厲害,沐清若根本就擡不起頭來,整個人意識逐漸模糊,他能感到自己身子躺在了床上,許妖娆為自己蓋上了被子,她的目光一眼都沒落到自己身上,笑意情緒收縮轉換自如,他竟連一點破綻都沒看出。
沐清若不知從哪生出了一股力,擡手捏着了許妖娆的手腕,她側目看着他,眼中情緒全無,平靜的如同一池死水。沐清若争着最後一口氣,啞着嗓子絕望的問道:“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許妖娆沒有回話,看着他捏住自己的手,一根一根的把沐清若的手指狠心扒開,她把他的手放入被褥,平靜的說道:“你礙着我的路了。”
望着她的眼睛逐漸變得模糊,沐清若凄涼的閉上了眼睛,他感到渾身冰涼,已經失去了抓住許妖娆的勇氣。
見人似乎已經昏沉過去,許妖娆俯下身,閉上眼緊緊的隔着被褥抱住沐清若:“你該回去了,清溪會來接你回無岐山。”
往後你走的你的光明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望再無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