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人遠遠的避開,許妖娆愣了會,複而傾斜着身子靠了過去,擡手輕微的拍了拍沐清若的背部,試圖為其緩和劇烈的咳症。
見人喉中癢意止住,她伸手扶着他坐直身子,手心隔着單薄的衣物,許妖娆能很明顯的感受到沐清若身上發散着高熱,下意識的擡手探向他的額頭,果然高燙不止。
扶着沐清若上了床榻,替他掩好被子,她臉上有着很明顯的擔憂:“我去找大夫來看看吧。”
說完這句話轉身欲走,卻被沐清若抓住了手臂,許妖娆回望着他,見沐清若蒼白着臉,眸色沉沉的,也不說些什麼,隻用舉止來遏制自己的行動。
她坐回床沿,擡手拍了拍沐清若的手背,輕聲細語的問道:“怎麼了?”
他搖了搖頭,神色看着很疲憊,并沒有說什麼來回複許妖娆,隻是緊緊的捏住她的手腕。
許妖娆沒法子,隻好妥協道:“那就睡會吧,我陪着你。”
她單用一隻手去扶人,行動起來頗為艱難,沐清若眸色一暗,隻好将手松開,此番下來,許妖娆很順當的将人扶着躺下,把被褥掩好,她靠坐在床沿邊上,伸手握着了沐清若的手。
略微折騰了會,許妖娆臉上也有些疲意,幹脆厚着臉躺了下來,側躺着身子面對沐清若,兩手相握着,他身上的疲熱似乎也通過掌心傳輸給了她,許妖娆閉上了眼睛。
自躺下以來,沐清若就睜着黑漆漆的眼眸看着她,手掌不自覺的收緊,他空着另一隻手拉扯了下被子,想替她蓋上被子。這床被褥不算大,加之他們中間有些距離,蓋着兩人的身軀有些艱難。
許妖娆在沐清若替自己蓋被褥的時候睜開了眼睛,她看着沐清若外露在外的身軀,歎了口氣,将被子扯了回去,仔仔細細的幫他蓋好,掩的嚴嚴實實的。
沐清若準備出手去阻攔,許妖娆起身按住他的手臂,她整個人都橫在了沐清若身軀上方,細長的發絲垂落在他的身側,同沐清若的黑發糾葛在一起,分不出你我。
許妖娆仔仔細細的盯着他看了會,沐清若的眼神同她撞在一處,不自覺的垂了下眼,他臉色绯紅,或是因為高熱引起的,眼眸之中水色彌漫,看起來特别的楚楚可人。
她低下頭,支撐着身子,額角同沐清若的額頭輕輕觸碰在一塊,許妖娆感覺到他的呼吸急促了起來,一雙眼睛似乎看穿了沐清若隐藏在黑眸之中的慌亂,輕輕的笑了一聲。
許妖娆翻身而起,壓迫之感順勢轉去,他瞬時側過頭去,看着床側裡,耳垂紅的似乎要滴出血來。隻聽見她說道:“高熱有些嚴重,我去找大夫幫你瞧瞧。”
聲音果決肯定,事情似乎沒有轉圜的餘地,沐清若轉瞬變得有些難受,眼眶澀澀的,不知道該怎麼阻攔她離去,隻一味的收緊相握的手,企圖以手變成一個堅不可摧的枷鎖,牢牢地鎖住許妖娆。
忽然一個柔軟的觸感侵襲沐清若的臉頰,如春風般拂過,他幾乎是下意識的轉過頭來,目光正巧撞進了許妖娆滿含笑意的眼中,她輕輕的歎了口氣,十分懇切的朝人許諾道:“我會回來的。”
出去時還算早,折騰一頓後時間已經算是很晚了。沐清若見她請了大夫回來後,心中緊繃的那根弦松了,等大夫診完脈後,就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送了大夫出門去,窗外早已敲過的二更的梆子。
房外敲門聲響起,許妖娆起身打開門,原是先前勞煩客店小二去煎熬的藥汁好了,可托盤上還盛放着一碗清粥同一碟小包子,她看着人手中的托盤,頗有些意外,沒有即刻接過,隻帶着探究的目光,看了托盤一眼,朝人淺笑了笑。
店小二立馬回過味來,神色恭敬道:“先前受了姑娘頗為厚重的打賞,不知以何為報,見姑娘同這位公子似乎還未用過晚膳,借此投桃報李罷了。”
這人倒是有意思的緊,是個知味人。見他說話坦蕩,且東西來路條理清白後,許妖娆接過人手中的托盤,笑着朝人道了聲謝,那小二忙忙擺手退了下去。
她端着托盤關門進了屋,心裡頭不禁想了想方才這個其貌不揚的小二,隻不過是暗地裡給他打賞了幾兩碎銀子,竟還給自己結了個善緣。
但這是不是善緣,也難說得很。許妖娆臉上笑意漸無,垂目看了看手中托盤,将吃食等物放在桌上,仔仔細細的一一端放在鼻尖嗅了嗅,又拿出從顔菏那偷拿的銀針試了試,并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才卸下了防備。
端着藥汁來到床邊,她擡手輕輕推了推沐清若,他從高熱中蘇醒過來,身子早已是病乏不已,連起都起不來了。見此狀,許妖娆将藥汁放在床旁一個架子上,稍微用了點力氣将人扶了起來。
沐清若虛虛的靠在床旁,她轉過身從架子上端過藥汁,用白瓷勺子舀了些許,湊在嘴邊輕輕吹涼,小心翼翼的一口一口将藥喂完,後又喂了些白粥給他吃。
許妖娆扶着沐清若躺下,替他掩好被褥,後又取了帕子浸在水盆之中,擰幹給人擦了擦臉。沐清若剛醒來時,倒還昏昏沉沉的,吃了些東西下肚後,人反倒清醒了些。
他伸手捏住許妖娆的手,問道:“你吃了嗎?”
“不要隻顧着我,自己也要看顧着點。”
她颔首,及其自然的答道:“這是自然的,否則我哪有氣力來照顧你。”
随後拍了拍的沐清若的肩:“安心睡吧,我守着你。”
藥效上了,他确實覺得倦意上頭,點了點頭,合眼便睡了過去。
見人睡去,許妖娆熄了屋内半數的燭火,隻留了一盞燈,坐在桌前吃了幾個小包墊肚,睡前用茶水漱了漱口,她稍微梳洗了下,隻搬了一個太師椅立在床沿,靠坐在椅子上滅了燭火,将就着閉眼睡了過去。
一夜無夢,早時沐清若醒來,已經感覺身體好了大半,他昨夜睡了許久,今晨也醒得早。看着人靠在椅子上睡着,掙紮着起了身,想把她抱到床上來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