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次肯定被施了定身術,不然怎麼隻是愣愣地盯着他,而說不出一句話,甚至連眼睛都眨不了一下?
“夫人?”晏淨安唇角微揚,溢出一聲低低的輕笑。
青禾這才好似被解開咒,猛地站起身,連連眨了十幾下眼睛,十分慌張的模樣,“走、走吧,我們回家!”
話落地許久,晏淨安還是一動不動,青禾疑惑垂眼,“你也被施了定身術了嗎?”
晏淨安不知青禾口中的“定身術”是什麼東西,隻是他不好說他不站起來是因為腿抽筋了,于是點頭。
“啊!”青禾突然歡聲叫了一聲,“我知道怎麼解這個!”說着,她俯身,對晏淨安歪頭綻開一個微笑。
這下,他确實被施了定身術,心跳、呼吸都在瞬間暫停。
“怎麼樣?有沒有解除?”
她水靈靈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晏淨安突覺臉上似乎生了火,本能地垂下眼簾,“解、解除了。”
一旁的桃夭看得是瞠目結舌,她唯實沒想到這大名鼎鼎的安遠侯世子,竟然會配合青禾玩這麼幼稚的把戲,且沒有一絲一毫的不耐煩與嫌棄厭惡。若說之前她隻是推測,可如今一見,她徹底相信了,青禾在安遠侯府确實過得很好。
這也算是上蒼僅剩的一點慈悲吧。
“桃桃,”青禾轉身握住桃夭的手,眼中閃爍着不舍的微光,“我走了,你和楊嬷嬷千萬要好好的,我還會來看你們的。”
桃夭本想給青禾一個擁抱,但礙于晏淨安的存在隻能作罷,轉而拍了拍青禾的手,“小……姐,慢走。”
晏淨安對桃夭輕微颔首,與青禾轉身走出幾步便聽見身後的呐喊:“我會找的!”
他注意到青禾的腳步頓了一下,故作無謂地問道:“夫人要找什麼?”
“沒什麼,隻是一隻貓而已。”
她眉眼低垂,聲音低沉,這絕不像她口中所說的隻是一隻貓這麼簡單。
“是夫人養的貓?不見了嗎?”
青禾搖頭,“不是,不知道是哪裡來的一隻斷尾狸花貓,我喂了它一塊松子糖,它就傻乎乎地以為跟着我能填飽肚子,就一直待在我身邊了。可能,它終于知道跟着我過不上好日子,所以走了吧。”
“我倒覺得還有另一種可能。”晏淨安賣起了關子,青禾果然被吸引,擡眸朝他看來,“什麼可能?”
“夫人離開阮府,它或許是去找夫人了。”
“它才不會呢。”青禾說得斬釘截鐵,但心卻還有一絲期盼,就像她對于阮府。
她戀戀不舍地朝佛堂的方向望了一眼,飛速掩下眼中的萬千思緒,卻又想起一事,“素槿呢?她不和我們一起回去嗎?”
晏淨安未應答,一旁的廣白拱手,“回夫人,素槿與楊嬷嬷母女情深,不忍分别,世子念其一片孝心,便讓其留于阮府了。”
青禾了然點頭,除了松心的愉悅還夾雜着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她斂眸掩下,對晏淨安綻開笑容,“走吧,我們回去吧。”
幽靜佛堂,一縷青煙飄然而上,佛陀颔首低眉,一片翠綠柳葉從窗飄來,遮住其慈悲淚眼,唯一聲長歎融入風中無聲無息。
阮夫人端坐于蒲團之上輕敲木魚,聽素槿的話緩睜雙眸,“你是說,她并未啞,且晏世子不許你回侯府?”
素槿一驚,慌忙跪地,“是婢子無能!辜負了夫人與小姐的信任,自請責罰!”
前額碰地的冰冷觸感讓她猝不及防又想起那病秧子世子的眼神來。坊間都道這宴世子雖體弱多病卻溫潤爾雅,待人也是溫柔至極,可他看她的眼神卻如那冬日冰錐,似能看破她一切僞裝。
“夫人手腕上的紅痕是你的手筆,今日歸甯也是受了你的脅迫,你既這麼舍不得阮家,便留在此處不必走了。”他說出的話沒有任何起伏,低沉得略微有些沙啞。每一個字落在她身上都重如千山,生生壓彎了她的脊梁。等他走後,她才發覺冷汗已潤濕了後背。
“阿娘,他定然是發覺了!怎麼辦?”阮卿荷撲倒在阮夫人腿上,嬌弱的身軀如那湖中枯荷微顫,“爹爹與安遠侯本就不和,退婚一事又讓晏家失了顔面,使晏淨安成了整個皇都的笑柄,若是替嫁之事……阿娘,這可是欺君之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