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澗蹲在床前,看着薛予蓁将雙足浸入水中,輕歎一聲:“你倒是走的匆忙,叫我拎着鞋還後面追了許久,還上不得山。”
薛予蓁本想笑笑,但腳底的細小傷口觸水後泛起絲絲疼痛,笑意還未出口就變成低低的痛呼。
旁邊的謝雲澗臉色一變,上手将她的雙足從水裡拎了出來。薛予蓁猝不及防,也穩不住身形,直直地倒在了床上。
被盯着赤足看,薛予蓁下意識想去去踹人,動作到一半想起這人是誰,硬生生地停下了:“你做什麼!”
謝雲澗也後知後覺臉上飛出兩道紅暈,他咳了兩聲,偏過頭去:“我知這樣不太妥當,但阿予,腳上的傷口要是不處理,恐怕你難以行走。”
其實這點傷對于薛予蓁來說不算嚴重,若是靈脈完好,不出片刻便可以恢複。薛予蓁不想讓謝雲澗知道自己在知源宗内荒唐的舉動,支吾着應了一聲。
覆着薄繭的手指沾着藥膏輕柔地落在傷處,帶來一陣清涼。但謝雲澗太過小心翼翼,動作輕得像是一片羽毛撫過腳心,薛予蓁被他弄得心癢難耐,卻又不好亂動,隻能用手指扣弄着床上的褥子。
謝雲澗自知這是占了薛予蓁的便宜,手下動作雖輕但快,不過幾息就上完了藥。他坐在薛予蓁身側,将她的雙腿搭在自己的膝蓋上,斟酌着開口道:“阿予,你的靈力怎麼回事?”
薛予蓁身體一僵,心道這人這麼如此敏銳。嘴硬道:“什麼靈力?我靈力好着呢……”底氣卻不怎麼足。
“好着?”謝雲澗好笑的反問道。
他傾身探手握住薛予蓁的手腕,死死地壓着她叫她不能亂動。雙指搭在她的脈上,越往下探,臉色越黑。
“靈脈幾近全斷?這就是你說的好?”謝雲澗捏着薛予蓁的臉讓她看着自己,咬牙切齒地質問着。
薛予蓁心虛一笑:“你也說是幾近……而且這不是在恢複嗎?”她眼珠子一轉,擡手勾着謝雲澗的脖子,将他的臉壓向自己。
“!”謝雲澗大驚失色,他連忙扭開口,結巴道:“阿,阿予,你這是做什麼……”
薛予蓁看着他瞬間燒紅的耳尖,不緊不慢道:“不做什麼。隻是想要好好感謝你嘛。”見那抹紅色越燒越深,蔓延到了謝雲澗的脖頸間。
感受到手下的皮膚越來越燙,薛予蓁也有些羞澀,她想要松開手,但謝雲澗卻在這是轉回了頭。
灼熱的嘴唇印在手心,薛予蓁怔然看着謝雲澗的眼眸,那雙淺色的瞳孔中隻照着她一人,眼中情緒比唇還火熱。薛予蓁手指不自覺地蜷曲了一下,在他臉頰上輕輕劃過。
她慢慢合上雙眼,身前之人也緩緩低下頭。
啪嗒——
兩人皆是一驚,猛地睜開雙眼。
謝雲澗回身一看,原是腳下一個不小心将水盆踢翻了。他手忙腳亂地把薛予蓁的雙腿放到床上,自己去找了抹布來收拾地上的污水。
薛予蓁擡手擋住眼睛,聽着耳邊窸窸窣窣的聲音,突然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而謝雲澗聽見她的笑聲,雖不明所以,但也忍不住笑出了聲。
半晌,薛予蓁坐起身,看着忙碌的謝雲澗,将先前的事情同他說了一遍:“多虧了你給我的雲皚果,不然我便真成了廢人。”
她分毫不提靈脈剝離的痛楚,隻笑着告訴他事情很順利,像是在談論旁人一般。
謝雲澗将手中的東西丢在一邊,走到薛予蓁身前,擡手摩挲着她眼尾的紅痕。
薛予蓁看清他眼底的心疼,也看到他眼眶泛起的紅,伸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偏頭将臉頰貼進他的手心裡,溫聲道:“我沒事的,那本就不屬于我。”
謝雲澗依舊一言不發,他低頭看着薛予蓁,看着她帶笑的眼眸和紅潤的臉頰。很難想象一個時辰前,也是這樣一個人面色慘白步履蹒跚地出現在自己面前。而比起之前,現在的薛予蓁更叫人心疼。
“為什麼呢?阿予。”謝雲澗疑道。
誰知薛予蓁卻是笑起來:“為什麼啊……我此前總是在問為什麼。問師兄,問師姐,問哪些我總是不明白的事情。”
她牽着謝雲澗的手,慢慢地搖晃着:“可今日我才知道,有好些時候,人不會去計較為什麼。”
走到竹晏峰是意外,決定要将靈脈碎片取出也是意外,那個瞬間,薛予蓁什麼緣由都沒有想。
聽她這麼說,謝雲澗竟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他不由得笑道:“你呀你……”頓了一下,手指虛虛地指了一下薛予蓁的胸口,“很疼吧?”
薛予蓁不想叫他再難過,搖頭道:“靈脈碎片鬼精鬼精的,我還未動手,它就自己出來了。”
謝雲澗不信,但薛予蓁其他的卻一概不談了。他隻好點點頭:“你在屋内好生休息,我去瞧着靈舟的方向。”
靈舟有尋向靈石,并不需要有人時刻看顧着,但這明顯是謝雲澗的托詞,薛予蓁便也沒再說什麼。
隻是獨自一人在屋内也頗感無趣,薛予蓁隻待了不到半個時辰便耐不住了。好在謝雲澗給她上的藥并非凡品,這會兒腳底的傷口已經好全。
隻是在下床穿鞋時候,想起謝雲澗真是拎着自己的鞋子追了一路。薛予蓁沒忍住,蹲在床邊笑了許久才往屋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