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們剛剛買冰棒那家店的老闆。
老闆邊說着,還想再推一把,江夜闌把姑娘拉到身後,“有話好說,動手做什麼?”
“不是,你誰啊?管的着嗎你。”老闆無視他們幾人,惡狠狠的瞪着姑娘,“小偷生出來的也是小偷,我警告你何落,這周之内必須把偷的東西全部還我,不然,”他頓了頓,“不然我就報警。”
“還你媽,我從沒偷過你的東西,”淚水不争氣流下,何落胡亂抹了一把,伸出手,“把錢還我。”
這隻手并不好看,許是以前長過凍瘡,掌心泛黃起繭,手指粗大黝黑,完全不像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的手。寬大的衣袖襯得兩條胳膊更是纖細,盤龍、花臂在她胳膊上極是突兀。但若是細看,有些紋身褪色掉落,露出雪白的皮肉。這些紋身是貼上去的。
“哎,你一個大老爺們欺負一個小姑娘,不太好吧。”白然也伸出手,“把錢還人家,兩塊錢也搶。”
老闆冷哼一聲,“小姑娘?她有小姑娘樣嗎?誰家小姑娘和她一樣。”
“小姑娘應該是什麼樣?”一旁默了一陣的遲晝煜開口問。
“不管不管,她偷了我的東西,這兩塊錢零頭都不夠,還想我還給你,還屁。”
雖然這老闆說話難聽,咄咄逼人,但他們也不了解其中緣由,不可能随意站隊,去攻擊另一方。
見他不願把錢還自己,何落兩步上前就要搶回來,但她這身闆,力氣自是不能和成年男人比,被老闆又狠狠推了一把,趔趄了一下。
江夜闌眼疾手快将人扶住,“她偷了你什麼東西。”
“不算之前的,嗯,差不多是三條煙,一包槟榔。”
“啊?”白然揉了揉耳朵,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看了一眼何落,又看向老闆,“有證據嗎?”
“她爸是小偷,她哥是小偷,她能是什麼好東西?而且這附近就她一個每天鬼鬼祟祟,不學無術,經常打架,不是她還能有誰?”大叔說的理直氣壯,好像手裡就握着證據。
“我爸不是小偷,去你媽的,”何落從褲兜裡拿出一塊石頭就要朝大叔砸去,一隻纖細白皙的手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拉進懷裡。
是一個穿着校服的女孩子,她順了順何落的頭發,輕輕叫了聲“落落”。
石頭滑落,何落緊緊抓着她的校服,“我剪短發染黃毛,紋紋身抽煙喝酒,我努力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麼好欺負,但為什麼什麼所有事情都不如意,所有人都能踩我一腳。憑什麼?……時姚。”
“嗯……”
“店裡有監控嗎?”
老闆似還沒從方才的驚吓中緩過神,被突然開口的遲晝煜吓了一跳。
“不用查監控,肯定……”話還沒說完,白然一掌拍在他肩膀上,笑道:“做生意這麼沒道德,指定得黃,您還是查查比較好。”
老闆還想再說些什麼,又被白然狠狠拍了一掌。
幾人一起走進店裡,看着老闆翻監控。
監控裡,老闆躺在椅子上睡覺,一位與時姚穿着同樣校服,帶着黑框眼鏡的男生走進店裡,出聲叫了老闆一聲,見其沒反應,順手拿起一條二十五元的香煙,在老闆面前晃了晃,還沒有反應,又小心拿了一條,從兜裡摸出五十塊錢放在桌子上,用口香糖壓着後轉身出了店。
進度往後拉了一些,樓下走下來一個拿着背包的長發卷毛男子,他順走了桌子上的錢,還拿了一條煙和一包槟榔。
老闆的臉青一陣白一陣,毫不在乎道:“現在不會,不代表以後不會,對對對,以前丢的東西,指定是她偷的。”
幾人不約而同看向他,他擡頭看天花闆,不停抖腿。
何落伸手,“把錢還我。”
老闆白了她一眼,“還你還你。”
何落把錢塞到白然手裡,轉身就要走,卻被時姚一把抓回來,直視翹着二郎腿的老闆,“道歉。”
“我怎麼她了?道什麼歉。”
砰!
遲晝煜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老闆被吓一跳,身體往後仰摔在地上。
“我不需要,”何落吸了吸鼻子。
江夜闌遞了一張紙給她,含笑道:“他欠你的。”
老闆吃癟,臉色更難看了,敷衍的說了聲對不起。
夕陽染紅白雲,金光穿透雲層。紅磚牆下,時姚繞着何落一蹦一跳的走。
白然手肘靠在江夜闌肩上,咬着大拇指,“想不通。真有人會為了讓自己看上去不糟踐自己嗎?”想來應是以為何落胳膊上的紋身是真的了。
“不知道,”江夜闌看了一眼身側面無表情的遲晝煜,動了一下肩膀,雙手插兜,“走吧。”
安薦到的時候,他們剛點好菜。
白然拿了幾瓶汽水和一瓶白酒,混合着倒了四杯。
兜裡的手機連續震動了好幾下。
是遲樂發來的消息,他蹙眉看了一眼,想了想還是打開了對話框。
十來張照片,都是些遲晝煜打架抽煙的照片。
其中一張吸引了他的目光,地面雪白,樓梯上坐着一位隻穿了秋季校服的赤腳少年。
好像隐約在哪看見過,一時想不起來,他煩躁的回了個“滾”字,把遲樂拉黑了。
拿起桌子上的水一飲而盡。
喉嚨發燙,他搖了搖頭,看向傻眼的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