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剛一口氣喝完的是酒，沒有兌汽水的酒。

臉頰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他雙手托腮使勁眨眼。

“額……那個，你還好嗎？”白然抿嘴，小心拿過他面前的杯子。

江夜闌倏然坐得筆直，舉起右手，“我很好。”

正值飯點，店裡擠滿了人。四人都長得好看，剛進店就有鄰桌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現在這麼一出，那些小心打量他們的人，逐漸大膽起來。

遲晝煜給他倒了一杯溫水，他想都沒想喝下肚，側身對着他，撐着左臉，“我有一個秘密。”

這時候菜都上來了，安薦往嘴裡塞了一塊排骨，“我吃完先送他回去？”

他現在這個樣子吃飯不太現實，喉嚨、肚子像是有火在烤，很是難受。

“我送他，”遲晝煜扶住他，“先走了。”

一站起身，頭重腳輕的感覺湧上來，雙腿不聽使喚發顫，明明是往前邁，但腳着地之後才知道是在往後退。

好在遲晝煜扶得很穩，這才沒有摔。

“行吧，等會給你們打包。”白然拖開椅子，給他們讓出一條路。

酒勁越來越烈，身體不受控制就算了，嘴也不受控制的胡說八道，“哎，你……”

紅暈爬上耳根，遲晝煜小心扶着他下樓梯，“愛我？”

“哎，你覺得，我重嗎？”

遲晝煜：……

本就臊紅的臉更紅了，他摸了摸鼻子，被江夜闌帶着晃來晃去。

十月晚風微涼，兩個人臉紅一片，身體發熱。

喉嚨火辣辣的，江夜闌緊緊抱住遲晝煜的胳膊，“我有一個秘密，”沒忍住笑出聲，片刻，他嚴肅道：“我喜歡你 。”

遲晝煜一怔，舌頭打結，“我也有和你一樣的秘密。”

“啊？！”江夜闌雙手抓着他，稍稍踮腳把耳朵湊到他唇邊，“你再說一遍。”

“我有一個和你一樣的秘密。”

江夜闌倏然放開他，“你也喜歡你自己？自戀狂。”蹲下身抱着膝蓋，“好吧，自戀狂我也喜歡。”

遲晝煜在他面前蹲下，“是，說我嗎？”

很久，對方都沒有回複，他伸出手，發絲掃過指尖，心裡也跟着癢癢的。江夜闌擡頭，眯眼看着他，随即起身趴在他背上，“腿好麻，不能走路，會被扭成麻花，背背我。”

“背背背，”遲晝煜笑的站不起身，好不容易站起來又笑岔氣，撲通一下跪在地上。

街道上并沒有過路的行人，樹葉被風拍掉，落在他們身上。

折騰好久，總算是站起來了，背上的人用頭撞他的背，“謝謝你，我給你磕響頭。響嗎？”

“嗯。”

踩在幹枯的樹葉上，發出沙沙的聲響。

背上的人小聲嘟嚷着什麼，心弦撥動，各種聲音交雜在一起。

習慣了安靜，以為是不喜歡熱鬧，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這樣。

“我現在跟我喜歡的人表白能成功嗎？”江夜闌摸出手機，不待他回複，繼續道：“我先試試。”

摸索一陣，他發出一條語音，“可以當我對象嗎？我當你對象也可以。”

遲遲沒有收到回複，他有些急了，把聲音開到最大，循環播放起來。

遲晝煜拿出手機看了一會又放回口袋，臉色陰沉。

手機沒有收到消息，遲晝煜也沒有說話。

“你不喜歡我嗎？”江夜闌聲音小了不少，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對面沒有回複，他一隻手撫上遲晝煜的臉，掰過他的腦袋，“看着我，look in my eyes.你喜歡我嗎？”

“不喜歡。”

心涼了半截，暈乎乎的頭清醒了不少，他從遲晝煜背上跳下來，扶着牆走。

路燈拉長了兩人的影子，他走在前面，影子自然是會高一些。

被拒絕雖然不是什麼丢人的事，但他有些想不通，甚至有點生氣，他站直身子，踩在遲晝煜的影子上。

後半段路，他是被遲晝煜架回去的。

白然和安薦果然給他們帶了不少吃的，但江夜闌實在是沒胃口吃，洗漱完便爬上床，抱着手機，盯着床簾上的圖案發呆。

方才發生的事情在腦子裡循環播放，他不敢面對，要是他隻說了幾句話就算了，他還給遲晝煜發了語音。手機像是燙手的山芋，被拿起又被放下。

他扯出枕頭蓋住臉，忍不住翻身，砰的一聲，腳趾頭踢到牆上，悶哼一聲，整個身體卷進被子裡。

“江夜闌，”白然敲了敲他的床，“你沒事吧？”

“我沒事，咽口水嗆着了。”

“有事叫我們啊。”

“好。”

宿舍安靜下來，他想好措辭，深吸口氣後摸出手機。

思想鬥争許久，他打開手機。這才發現，他沒有給遲晝煜發消息，那條語音，他發給自己的大号薯片了。

懸着在心裡的石頭落下，隻要他裝的下去，明天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