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紀家宅院修葺的要比知縣府還精緻豪華，正逢喜事裝點的就更不用說了，遠遠看過去跟親王府似的氣派。

倒不是紀家仗着家大業大嚣張，而是遠離京城的大戶商賈之家大多奢靡如此。

抵達熙熙攘攘的臨安城外時程沅沫特意叫停了馬車，多年不見的糖水大嬸攤位擴大了些，人來人往還多了個約莫五六歲的小娃娃幫忙收拾碗勺。

“再嘗些？”程沅沫笑時眉眼彎彎，金燦的陽光透過車窗灑在面頰，明媚又美好。

紀淩安一時間看的有些呆愣，回過神來時早已耳尖泛紅，羞澀地抿唇點頭。

腳剛落地，早已等候城門口的紀家婢女迎了上來，笑盈盈的對程沅沫見了禮，“家主估摸着您就這兩天到，特意讓奴婢等候在城外。”

程沅沫習慣性地回身牽着紀淩安下車，瞥着糖水鋪空出來的凳子，“不急，先去吃口東西。”

婢女面露為難，壯着膽子擋住程沅沫視線，硬着頭皮道，“府内已經備了餐，家主也在等着呢。”求助地看了眼紀淩安，“正君知道公子回來，這幾日想念的緊呢。”

程沅沫擰起眉頭，還未張口，一直沉默不語的紀淩安開口道，“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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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老夫人年過五十身子依舊硬朗，光從她納的五六個小房可窺見一二，且聽傳言外頭還養着兩個呢。

年輕時大把時間花在操持家業，等穩定了心思漸漸放在吃喝享樂上，程沅沫和紀淩安相遇時紀老夫人便已有風流名聲在外。

接待重要賓客小房是沒資格到前院來，等着她們的是紀老夫人紀初白和正君姜青易，兩位通過媒人結識，也算是少年夫妻。

“伯玉過來，給爹爹瞧瞧。”姜青易束起的發大半已白，低垂着眉眼拉着紀淩安的手，“你姐姐就盼着你回來呢，待會帶你去見見未來的妹夫，你們定能有好多話說。”

紀淩安勾起的笑容淺淺的，乖巧的應了一聲。

紀初白親切安排道，“沅沫啊，一路上辛苦了。餐食已經準備好了，先用些。晚上她們都回來，咱們再好好聚聚。”

程沅沫，“全聽嶽母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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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程沅沫和紀初白同去書房，大概是談論有關生意往來上的事，紀淩安則是聽從爹爹安排去見未來妹夫。

人已經住進了紀家，聽說是紀家鋪子裡掌櫃的兒子，是自己人又和紀和婉投緣，親事就那麼定了下來。

“這位就是你未來的妹夫柳慈。”姜青易拉着紀淩安坐下，一手拉一人交疊在膝上，“往後都是一家人，能互相幫着就幫襯一把。”

話是看着紀淩安說，意味不言而喻，紀淩安指頭微動沒接茬。

大約是察覺到氣氛冷了下來，柳慈含着笑主動緩和，“說起來，我得喊聲大舅才對，但你實在年輕，弟弟便跟着和婉一起喚哥哥可好？”

初次見面紀淩安不想駁了人面子，他道，“你如何順口，如何稱呼便好。”

姜青易笑的眼尾褶皺，舒心道，“哎，我就說你們兩人有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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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而閑談的内容多與婚事流程有關，言語中能看得出來姜青易對兒婿的滿意，想來柳慈母親掌櫃的特殊身份占了大半原因。

他們談論的興緻勃勃，紀淩安對此無任何興趣，往往是問一句便答一句，安安靜靜當個聽客。

紀淩安能忍耐，青竹可看不得公子受委屈，故作無心的俯身道，“公子，按往常時間您得午休了。若是待會員外問起來，奴才怕是不好回禀。”

姜青易本因被打斷說話而不悅，可一聽到程沅沫的名諱，立馬側過身關心起面容疲倦的紀淩安。

“你回來可把爹高興糊塗了，都忘記讓你回去休息。一路車馬勞行必然身子疲乏，快，青竹，扶伯玉回去歇息。”

紀淩安起身行禮，“爹爹和妹婿慢慢聊，孩兒先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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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門走了段距離，青竹替自家公子委屈，憋不住埋冤道，“正君偏心的厲害，明知道公子舟車勞頓，還拉着您去見這個見那個，明裡暗裡的暗示您照顧着。”

紀淩安笑容有些勉強，為爹爹的異常行為解釋，“一家人互相幫襯也是應該，婚事的操持上我多出點力就是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公子，您明知道奴才說的不是這事，正君話裡話外就是想讓您在生意上多幫着些。從前大小姐便是如此，現在又來了個三小姐，明擺算計着……”

“好了！”

青竹的話沒能說完，便被紀淩安打斷，委屈巴巴地閉了嘴。

“事情心裡知道就行，沒必要說出來。”

隻顧着一時的口舌之快，沒能照顧着公子心中的苦悶，青竹連忙點頭，懊惱道，“奴才再也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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