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沅沫一邊換衣裳一邊反駁,“哎!你個小丫頭片子,誰說會和他和好了!這次我是非常嚴肅認真的生氣了。”
春塵不置可否,問道,“那正君說給您送溫柔貼心的人來,家主您接還是不接啊?”
“接!”程沅沫脖子一梗,想也不想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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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醉成一灘爛泥,洗把臉清醒一番程沅沫就得走了,外頭還有一大堆事等着她料理。
陪笑陪喝讓利那麼多,總不能在這時候掉鍊子,其餘的事先往邊上放放吧。
且她敢那麼幹脆的回春塵,是仗着紀淩安不會給她找什麼亂七八糟的人來,這人的性子相處了十幾年,她還能不了解?
事實證明千萬不要自以為懂某個人,那樣隻會讓自己成為一個笑話。
人前周旋許久的程沅沫趕在太陽落山前回到府内,一邊思考着今日與合作夥伴的談話,一邊想着等會找紀淩安該如何表述昨夜的事。
迎頭撞上青竹領着兩個陌生的臉從紀淩安住的主院出來,見兩位男子衣着打扮不似家中俾郎,腦中思索了一番,才問道,“這兩位是伯玉的好友?”
紀淩安性子孤傲很少交友,更别說将友人帶回來做客了,倒是讓程沅沫新奇了下。
青竹怯怯瞧了程沅沫一眼,公子不畏懼家主那是她們感情好,家主願意縱着,他們這做下人的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怵着程沅沫的。
往身後亮堂着的屋子瞥了眼,青竹吞咽口水豁出去道,“回家主,這是……這是公子給您找的美郎君。”
不用擡眼去看程沅沫臉色如何,光周遭氣場的急劇變化,就令青竹狠狠打了個寒戰。
“他親自挑的,嗯?”蘊含着怒氣的質問。
青竹連忙跪下,身後的兩位美郎瞧形勢不對,跟着跪了下來。
青竹硬着頭皮回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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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長久的低氣壓沉默讓屋内的人都察覺到,又或者其實他在靜靜聽着外頭的動靜,主屋門開了。
紀淩安站在高三節的石階上平靜地看向發怒邊緣徘徊的程沅沫,忍耐住心中酸楚,強裝淡漠道,“你要的人我給你找來了,難不成不是你想要的溫柔體貼?”
兩位美郎的姿色自然是一等一的好,楊柳似的身段更是沒得說,光是跪在那兒的身影便楚楚可憐惹人憐愛。
當然了,欣賞美是需要一雙能發現美的眼睛,而此刻的程沅沫被氣的眼前發黑,别說看美人,就連看路都困難。
即将爆發的人忽然笑了,含有火氣的眼神直勾勾盯着紀淩安,咬着齒擠出兩句話,“你挑的人肯定是樣樣都好,我怎麼能不喜歡。”
程沅沫,“都會些什麼?”
“奴家善舞。”
“奴可唱曲為員外助興。”
“青竹,還不将兩位好生送我院中去。”程沅沫至始至終瞪着紀淩安,恨不得将人骨頭看透,“剛好我今日乏累的厲害,就你們兩替我解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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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起刮的廊檐下燈籠咕噜噜轉,紀淩安才恍然回過神,院中早已隻剩下他一人孤站。
動了動麻木的雙腿,枯竭的淚腺再次湧出晶瑩淚花,眼睛哭了太多次,既紅腫又刺痛。
一步步是按照他的計劃進行,卻一步步并非他設想的那樣。
紀淩安疲憊地擡不起手,任由淚水風幹在臉頰,自己的妻主将與他人歡好,他還有什麼心思在乎美醜。
青竹緊趕慢趕回來陪着公子,心下焦急卻不知從何處勸說才可開解,隻能道,“公子,您不能再哭了,往後要落下見風流淚的毛病就不好了。”
“落淚是心裡委屈,想要有人能懂。”紀淩安無意識摸着腕上镯子,垂眸凝視了片刻,摘了下來,“放回櫃子裡吧。”
旁人說一千道一萬看的明明白白,唯獨拉鋸中的兩人固執折磨着,試圖用各種方式達到自己想要的目的,最後隻為得一句。
看吧,她/他本就如此,緣分已盡。
眼看着主子跌跌撞撞走了那麼多彎路,将自己折騰的遍體鱗傷,青竹忍不住道,“公子,奴才知道一切不是你本意,可凡事都得有個人先低頭。家主的性子您不是不知道,何必趕在人氣頭上送新人。”
紀淩安蹙眉,“是我做錯了嗎?”
青竹拿來披風搭在公子肩上,帕子輕擦着他的臉,“奴才學識不高,但知道對錯是用來對事的,不是用來對人,您不然聽聽家主的意思呢?”
許多事是自個走進了死胡同出不來,稍有人點撥下,便可明了了。
紀淩安面上空白了一瞬,呈現懵懂之态,“可,現在還來得及嗎?”
青竹見公子聽進去,激動地連忙點頭,“來得及!來得及的!公子和家主有情在,怎麼樣都是來得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