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剝奪視線，放大其他感官。

董凡可以清楚感知到對方的動作、呼吸、溫度，急切又帶着冷意。

冷意迅速在他們相接的肌膚中融化，然後升溫，變成一次次熾熱的吐息。

在意識到對方是韓佘的瞬間，董凡掙紮的動作弱下來，在黑暗裡眨眼，看見對方的眉眼，月光落在上面，顯露出一點脆弱。

沒有煙味和酒氣，身上還披着帶着寒意的大衣，手指和呼吸一開始都那麼冰冷。

就好像......他也才剛剛回來。

在一個喘息的瞬間，董凡迅速伸手捂住對方的嘴，同時頭朝後仰問他。

“你怎麼了？”

抓着他手腕想要挪開繼續的韓佘，聽到這話，垂眸看向他。

離得近，董凡和他對視，借着月光，察覺到對方眼瞳的不尋常之處。

那雙眼睛，顯露出冰冷的光澤感，而并非是濕潤的水光。

他的視線和疑惑袒露在韓佘面前，一覽無餘。

韓佘湊近他，抓着他手腕的手一轉方向，指着自己的眼睛：“假的。”

語氣輕松，好像吐露的隻不是尋常的事情。

董凡因為他的話一愣，對方的聲音從自己指縫裡傳來，悶悶的，像是在雨幕裡對話般模糊。

“要摸摸看嗎？”

他邀請完，自己用手指輕輕戳戳那物體，動作随意大膽，董凡立馬制止他，睜大眼睛呵斥他：“你做什麼！”

怎麼能這麼碰自己的眼睛，就算是假的也不行！

他的話急切，動作更快，韓佘感受到自己的手正被對方緊握。

但韓佘覺得還有些别的也在被握緊着，被緊緊揪着，很奇怪很不舒服，更奇怪的是，他分不清楚這是不是讨厭的感覺。

是要握緊還是要推開？韓佘不知道。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面前的人不說話，像是想從對方眼裡尋得答案，氣氛一時靜下來。

董凡在他凝視中不自在起來，想推開面前的人，手卻被緊緊牽着。

他隻得再次問對方：“你怎麼了？”

韓佘突然伸出手，董凡下意識一躲，那手落在他身後的牆壁。

啪的一聲，燈開了。

明亮的光芒照亮了他們，董凡下意識閉眼緩緩。

在他閉上眼睛的一瞬間，腰間的手抱着他，腳離開地面的一瞬間，董凡抱緊了對方，手指下對方的肌肉繃緊，力量感自指間傳來。

幾秒後，臀部接觸到柔軟的沙發，男人則是站在自己面前。

“你今天怎麼這麼晚回來？”

董凡一僵，低着頭迅速扯謊：“出去轉了轉，走遠了點，所以才晚回來了。”

韓佘靜靜看着面前的人，對方的不安緊張在自己眼中是那麼明顯，他慢慢擡起手。

董凡回答完陷入一片安靜，他祈禱着自己的謊言不要被戳穿，看見對方手落下的陰影靠近自己，韓佘的沉默帶給他不安。

他伸手是要做什麼？是不是看穿自己在撒謊了？

手掌輕輕落在臉頰上，臉被對方的力度帶着擡起，董凡有些無措。

他在此刻居然覺得，如果落下來的是疼痛，也許會比現在要好。

至少他知道在那樣的時刻應該如何應對，隻要蜷縮起身體、護住頭部和腹部，然後等待着一切結束就好。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身影籠罩自己，用手捧着自己的臉，眼睛盯着自己看，說出來的話語氣那麼溫柔。

董凡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應對。

“最近很不安全，暫時别出門了，家裡我開了監控，要買的東西交給管家。”

但是自己三天之後還要和Y見面，董凡張了張口，剛想說些什麼。

韓佘打斷他：“待在家裡，等我回來。”

男人神色和緩，冷硬的面部線條似乎也變得柔軟起來，這是不曾在董凡面前展露過的，溫和的一面。

雖然言語中的意味一如往常強硬，但表露出來的溫柔無可置疑。

被他注視着，董凡的心不知怎麼漏跳一拍。

董凡點點頭，決定先答應下來再說：“我知道了。”

話尾音被一個吻吞沒，結束的時候，董凡抓着對方的手臂喘息回神。

無論再來多少次，這樣的吻他永遠不會習慣。

匆匆和韓佘說了晚安後，董凡一路跑回房間，現在溫和的韓佘，比以前還要難以應對。

關上門後，董凡靠在門上長舒一口氣。

深呼吸幾下，冷靜下來後，董凡小心翼翼拿出不久前才拿到的東西，小指長度般的纖細試管，無色無味的液體靜靜流動着。

現在催.情藥劑到手了，出門見面卻難了。

韓佘裝了監控，按他的說法，監控恐怕遍布整個别墅，自己要想出去和Y見面，就必須想辦法躲過這些。

而且别墅裡的人也會成為阻力，自己偷偷跑出去的概率大大減小了。

董凡嘗試呼喚了下副系統，沒有傳來回應。

隻能靠自己了，董凡小心藏起那管藥劑，為出去的事發愁。

但到了第二天，董凡才意識到這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情，先不說别墅裡的監控，外面巡邏的保镖是怎麼回事啊？！

這哪裡是保護，分明是監禁。

董凡觀察着外面的保镖，緊接着他發現，他一旦靠近門口，周圍的傭人就會看着他，雖然不是一直看着，但明顯的動作分明是在監視自己吧？

韓佘說的保護......未免有些過激了吧？

董凡回到房間，打開窗戶發現窗戶周圍也有人在巡邏，動作僵硬地關上窗，緩緩蹲坐在地上，這些讓他再也不能自欺欺人。

韓佘就是在監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