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凡抱着一懷抱的玩偶，時夜織用自己的衣服包着它們，淺笑着和時夜織道别。

門被輕輕關上，遮住那雙充滿不舍和留戀的眼睛，董凡松了口氣。

他轉過身，和倚靠在牆上，微曲膝蓋的江鶴雪對視上。

對方的視線先落在自己臉上，然後掃過懷裡的東西，嘴角勾起一個笑，意義不明地輕笑兩聲。

董凡抱着玩偶的手收緊了些，他雖然不太明白江鶴雪的舉動是什麼意思，但覺得也不會是什麼好的意思。

董凡不看他，腳步加快，想快些從他身邊走過。

江鶴雪當然知道他在想什麼，在董凡經過自己身側時，伸手直接抓住他的手腕，力氣大到董凡痛斥他。

“你做什麼！松手！”

江鶴雪擡眼看他，沒松手，反問他：“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董凡嘗試掙脫，又怕手上的玩偶掉在地上，他瞪着江鶴雪：“我當然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反倒是你，快松手！”

真不知道這些人怎麼長得，一個個看起來清瘦，力氣卻這麼大。

江鶴雪眼睛審視地看他，确認董凡眼裡沒有情意之後，才微微松開手。

董凡立馬扯開距離，手腕一圈都紅了，可想而知剛才江鶴雪用了多大的力氣。

有病！董凡瞪他罵道。

江鶴雪不怒反笑，上前一步。

董凡立馬退一步，眼睛警惕地看着他。

江鶴雪見他動作，笑容一斂，說：“别忘了我們的計劃。”

方才管家來通知晚宴再次延後，江鶴雪猜測和董凡有關，循着力量最強處找去，果然發現了董凡，滿臉笑意地從房間裡出來，手上還抱着一大堆醜醜的玩偶。

不知道從哪裡撿來的。

為了計劃的實施，當然要确保董凡不會半路叛變，江鶴雪這麼告訴自己，動作比自己的想法還要快。

伸手的一瞬間，江鶴雪就覺得後悔了。

他何必和董凡商量，直接打暈綁了帶走好了，作為副本的NPC，董凡不能離開，他不能帶走董凡，但他也不會允許别人擁有他，更不允許董凡喜歡上别人。

理智被妒火灼燒着，江鶴雪幾乎要口不擇言地質問他，是不會剛從他床.上下來，他是怎麼弄你的，你呢？是不是很爽？

你......是不是喜歡上他了？

董凡回了句沒忘記，不想再和他說什麼，頭也不回地走了。

連背影都透露出讨厭他的意思，手緊緊抱着那些玩偶。

江鶴雪看着他的背影，突然笑了，他發現，其實他最想問的不是這些。

他其實想問：你是不是很讨厭我？

這話不必問出口，答案他早已心知肚明。

…………

董凡把那些玩偶一個個擺好，在床頭櫃上整齊站立着，像是一群守護騎士......守護小狗。

董凡被自己的想法逗笑，手指輕輕碰過它們，臉上是傻傻的笑意。

他沒有收到過這樣的禮物，準确來說，他幾乎沒收過禮物。

出現在桌洞裡死掉的鳥、老鼠、貓，被撕碎的作業，莫名其妙消失不見的文具，時有時沒有的凳子，還有很多别的，這是過去他們送給自己的“禮物”。

手指漸漸停下來，董凡強.迫自己從過去的思緒裡抽身。

别去想這些，他在心裡這麼說。

至少現在，自己也是會被人用心對待了對吧？

董凡笑着戳戳第一個小狗的腦袋，授予它小狗長官的身份。

任務是負責管理小狗騎士們。

安排完任務後，董凡出門繼續工作。

即便後天就是逃離的時候，董凡也會做好當下的事，在他在意的事上，他很難被外界幹擾，像個沉浸在自己世界忙忙碌碌的小動物。

時夜織盯着玩偶出神，他又想起董凡了。

為了确保他們的計劃順利實施，他幹脆停止了“獵殺遊戲”，沒了鮮活的祭品，力量會逐漸減弱。

江鶴雪并未隐藏他們的計劃，他似乎知道時夜織會縱容董凡的決定，毫不猶豫地利用這一點，時夜織心知肚明他的想法，卻不在意。

他從不關注不在乎的人的想法，隻要這件事是董凡想要做的，他就會出手幫他。

他戳着玩偶的身體，自顧自地問：“你說，他會走嗎？”

聲音回蕩在寬闊的房間，帶起淡淡的回音，像是一聲聲低聲歎息。

玩偶不會說話，不能回答他，隻用那雙紐扣眼睛看着他。

“一點用也沒有。”

不知道是在說什麼。

他用了點力氣戳玩偶，見玩偶要倒下又趕緊伸手扶正。

很久以前，大概兩三百年前？時夜織記不清了。

回憶随着時間變得模糊，他連那女人的臉和聲音都忘記了，為了防止徹底忘記，他選擇将他們畫下來。

是的，他們，包括那個幼小的自己。

有時看着那些畫，時夜織會覺得不真實，自己成了旁觀者，而不是親曆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