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凡視線落在兩人十指緊握的地方，那裡成了一道小小的、隻有他們知道鑰匙的鎖。

像是一個秘密般。

時夜織憑借遠超常人的五感，順利帶着董凡一路走到頂層。

時夜織用一把小小的鑰匙打開了門。

自然的光線下，每一處地方都很清楚，玻璃穹頂照下來的光是淡淡的彩虹的顔色。

時夜織拉着董凡的手，向他一一介紹，他們的手自始至終都牽着。

董凡聽他說起過去，很多很多過去。

“你瞧，這個獎章是我七歲時候得的，還有這些，這些，三個展櫃都放不下，多餘的隻能放在這裡了。”

獎項很多很多，上面有很多斑駁的痕迹，原先獎項的名字都已經看不清楚。

“還要這些畫，都是我自己畫的，好看吧？每一幅都是哦。”

時夜織指向一幅色彩鮮豔明快，背景是草地藍天的畫，畫上是一個女人和一個男孩，兩個人都笑得很開心。

那幅畫的背後還層層疊疊放了很多，可自己從沒在古堡裡見過畫室。

甚至連畫畫的工具都沒見過。

董凡還從他口中聽到一個愛情故事，主人公是時夜織的父母，來古堡工作的傭人被主人一見鐘情，在古堡主人熱烈的追求下，最後結為夫妻的故事。

董凡聽着，覺得這簡直像是自己和時夜織之間的故事，前提是，他們的故事裡沒有謊言。

他認為他和時夜織也不可能走進婚姻。

時夜織緊接着講起下一件事情：“......哦對了，還有這些，我的生日禮物。”

董凡朝他指向的方向看去，包裝精美的盒子壘成一座小山，很明顯，它們都沒有被拆過。

“你都沒有打開過嗎？”

時夜織回頭笑着說：“沒有，我很珍惜它們，不舍的打開。”

珍惜到連看都沒看過嗎？

董凡還沒繼續問，時夜織就帶着他走向下一個地方。

那是一排精美的刀具，都是小刀，刀鞘上鑲嵌着各色寶石，在光下閃爍着迷人的色彩。

璀璨奪目到讓人呼吸一滞，鋒利程度同樣能讓人呼吸一滞。

時夜織随手拿出一個，遞到董凡手上，問他好看嗎？

董凡回答好看，他又讓董凡從中選一把，讓他帶走，神色執着，像是不選出來一個不罷休般。

董凡推開他遞過來的刀，眼睛直視他說：“我不需要刀。時夜織，你是不是不開心？”

時夜織一愣，對上那雙平和的眼睛，停頓幾秒然後說：“沒有啊。”

“凡凡，我沒有不開心，我隻是有點擔心。”

“你在擔心什麼？”董凡察覺出他情緒不對，對于這件事，不想就這麼含糊過去。

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這麼執着，像是一定要知道答案。

時夜織和他對視，最後不出所料妥協說道：“我擔心，你知道我的過去就不喜歡我了。”

董凡确定他沒有說謊，卻更疑惑了，就目前而言，他的過去有什麼會讓人讨厭的？

而且，那些都已經過去了。

他不是一個會因為過去而遷怒現在的人，董凡将自己想的說出口。

時夜織靜靜聽完，然後輕輕親了親他的額頭。

時夜織看着他，很認真地說：“我的過去很好，隻是我擔心不夠好。”

董凡晃了晃他們牽着的手，小聲說了句：“撒謊。”

時夜織表情沒變，可董凡知道他聽見了。

時夜織突然來了句。

“我對你總是沒辦法的，你太真誠了凡凡，這會顯得我虛僞。”

董凡側過頭看他說：“可我不覺得你虛僞，你隻是有點不真誠。”

時夜織沒有說話，過了幾秒，他又笑着肯定董凡的話，說董凡真了解他，他們多麼相配。

像是想要努力改變他們之間的氛圍，卻用錯了方式，隻得到沉默的結果。

董凡收回視線，這次換他不說話了。

時夜織牽着他，卻沒有繼續帶着他看那些物品，而是朝入口走去。

董凡問他：“不看了嗎？”

時夜織緊緊貼着他，像是離了他就沒法正常走路一樣，說：“嗯，就像凡凡說的，都過去了，沒必要再看了。”

“都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都過去了。”

時夜織自己沒有察覺到，他自己又說了一遍這句話。

他和董凡對視，黏黏糊糊地勁兒好像真的将過去的事抛之腦後。

可董凡知道他沒有，他看着他，有那麼一個瞬間，他似乎能看見這張面孔下，看起來和外貌同樣張揚肆意的内心，展露出一點柔軟脆弱的影子，卻很快消失不見了。

讓人忍不住懷疑是不是看錯了？是不是錯覺？

好像一個幻覺一樣閃過，隻留下看見的人迷茫。

光落在兩人牽着的手上，很快消失不見。

門碰的一聲關上，董凡和時夜織都沒有回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