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僻安靜的道路,天色微微亮,董凡朝着系統指示的方向走去。
昨天剛下過雨,林木衆多的地方潮濕,路面有水痕,偶有鳥雀聲響,男人就會停下來,走走停停,原本一個小時的路程硬生生叫他走了兩倍。
……沒人會說什麼,這感覺很自由。
自由是奢侈的,對生活在F區的他來說太珍貴,他很缺錢,很缺很缺,永遠也買不起自由。
隻憑這點,董凡就很感謝系統。
董凡确認過那個自稱系統的生物不會在意他的舉動、也不會和他說話過後就沒再呼喚過。
輕輕呼出一口氣,像是一團轉瞬即散的霧氣,散開後是男人怯懦的眼和裡面倒映的高大古堡。
建築華麗古樸,時間的痕迹反而讓其顯得更加宏偉,站在這建築的門口,心裡的恐懼升高,董凡擡手握住圍巾尾端,不自覺的輕捏着。
猶豫片刻,擡手敲了敲大門。
從不知情的人眼中,看他更像是走錯路的旅人,衣着簡單甚至是寒酸,脖子上自稱是圍巾的東西就像是破布,眉眼間的恐懼和怯懦淡淡籠罩着他,他自己倒全然不知。
不知道從哪來的乞讨的,管家保持笑容,短短一個對視男人就像是被他掃描般迅速得出結論。
董凡對視完迅速垂下眼睛,在他開口之前,管家先問。
“你好,有什麼能幫助你的嗎?”
面對這樣的詢問,董凡很不習慣的輕嗯了聲。
管家熱情善良,言語也沒有不妥當的地方,但很奇怪,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從心底裡升騰起來,纏繞着他叫他有些煩悶,手心裡出了汗,像是抓救命稻草似的抓着圍巾尾端。
董凡低着頭問:“請問,這裡是不是要工人?”
說完就看見任務欄裡的台詞判定條下降,正确台詞“你好,我是看到招聘信息,請問這裡是需要仆人嗎?”變得灰暗。
董凡的表情随着下降的判定條變得更加緊張,頭更低了,像是做錯事的孩子般,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管家看出他的緊張,有些疑惑,回想着短短的見面到底自己做了什麼能讓對方這麼恐懼自己,他毫不懷疑,如果自己說不是,眼前這個身形強壯看似強勢的男人就會趕緊拉上門轉身就跑。
當然了,自己可沒有這種惡趣味。
管家推了推眼睛,笑容不變:“應聘仆人?請随我來。”
他不會問眼前人更多的問題,即便這是既定流程,但很顯然這很難得到回答,也許喝上一杯熱茶會好很多,畢竟來的路又偏又遠,主人又不喜歡有人靠近。
大概率是一個人走到這裡的,鏡片銀光一閃,管家放慢了腳步,任由身後好奇的人探出眼睛打量。
偶爾有輕微的“哇”聲,管家精準捕捉,古堡很久沒有新人來了,雖然男人也不一定會留下,但這些輕微的贊歎聲,他還是有點高興的。
畢竟主人從來不會在意這些細枝末節,對于他的精心打理也不過是賞賜錢财。
當然,錢财很好,隻是有時他也需要稱贊,畢竟管着這麼大的古堡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董凡邊驚訝邊跟着走,沒一會兒就繞暈了,古堡裝飾華麗,許多東西就算不認識也能看出其高昂的價格,但很多地方的設計很相似,繞來繞去讓他有點疑惑是不是曾走過。
走到三樓,停在一扇門前,管家敲門向裡面說明來意。
“進來。”
隔着厚重的大門,聲音有些失真。
很好聽的聲音,低沉平緩,語調平靜。
F區機器運作的響聲很大,隆隆的聲音讓彼此間的交流有些吃力,提高聲音是快速交流的秘訣,尖銳刺耳讓人難受。
想到F區,董凡認認真真再看了一次任務欄,他不能再讓判定條下降了,系統說過,判定條的高低直接關系到他能獲得的錢的多少。
他需要錢,很多很多的錢,越多越好。
董凡在管家的示意下推門進入,動作很輕的關上門,全程低着頭,站在門口不知道該往哪裡走。
時夜織看了他一眼,窘迫貧窮和自卑等詞能很快和眼前的男人劃上等号,還是要加粗加黑的那種,像是某種鮮明得晃眼的符号,平白讓人覺得他可憐,即便他看起來身形高大。
很懷疑會不會像氣球一樣一戳即破,宛如紅寶石的眼睛盯着眼前的男人,流露出明晃晃的惡意。
“擡頭。”
是命令,董凡意識先行一步,美麗的面孔讓他怔愣片刻,眼睛和惡意對視上的一瞬間迅速移開,這樣的目光他很熟悉,身體本能的顫抖起來。
時夜織随意放下手中的寶石,寶石和桌面相撞發出短暫聲響,屋子裡隻點了蠟燭,微弱的光掩蓋不了寶石的光芒。
反應有些奇怪,時夜織走到他面前,能清楚看見他顫抖的眼珠,像不安的小魚般在眼眶裡遊來遊去。
紅寶石般的眼睛一閃一閃,光芒璀璨動人,比桌上的真寶石美多了,卻無人欣賞。
董凡聽到面前人輕微的笑聲,從喉嚨裡發出的,野獸般的笑聲,愉悅帶着些兇狠,在想逃跑還未來得及實行的瞬間,有人掐着他的脖子讓他背對桌子,脊背有些疼痛,堅硬的寶石和窒息的感覺将他拉入某些回憶。
看着身下人的表情,那張臉原原本本的顯露出來,很普通的臉,甚至狼狽,眼淚從眼眶裡湧出。
應該是要顯得很可憐?
時夜織一時不能确定,他不自覺收緊手掌,想看看這個可憐的男人還會有什麼表情,他自己都沒察覺到,他的表情扭曲起來,眼裡全是興奮的光。
會掙紮嗎?會哭喊嗎?會求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