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他睡的時候謝林川還沒上樓,醒的時候身旁也沒有人睡過的痕迹,所以此刻醒了,他卻分辨不出昨晚這張床上是不是隻躺了自己一個人。
貓見人發呆,便跳到他懷裡打了個滾,木生摸了摸貓後頸,一時有些迷茫。
這兩天一起睡,兩個人擠一張床,謝林川長手長腳,想必不會很舒服。
木生迷迷糊糊地想:普通情侶都會睡在一起嗎?
……可這床這麼小,謝林川想要分房也在情理之中。
這是謝林川的房子,應該是他喜歡住哪兒就住哪兒吧。
木生想不出,打了個哈欠,又慢悠悠地想:他和謝林川……現在算情侶嗎?
抱過,親過,一起睡過,他還吃過謝林川做的飯。
謝林川說喜歡他。
黑貓在他懷裡團了團,發現自己沒有獲得主人的注意,于是湊過去,将木生的手指咬到嘴裡。
幼貓力氣很小,這麼咬也不疼。木生呆呆地看着它,過了會兒,兀自笑了。
謝林川上樓來,看到的便是這副場景。
木生的頭發被他剪的很利索,黑發柔軟,睡亂了也不會團成窩。今天的睡衣是嫩黃色的,本不那麼襯膚色的顔色,卻反而讓他看起來氣色好了些,領子口開了一顆扣,露出裡頭一小片白皙的皮膚。
正坐着,看着懷裡的黑貓,唇角勾起了一個溫柔的弧度。
謝林川看了他一會兒,才終于舍得打破這甯靜,擡手敲了敲門闆。
木生循聲擡頭,貓吓了一跳,很快從他懷裡跳出去,鑽到枕頭下面。
“什麼時候醒的,”謝林川走進來,将手裡的熱茶遞給他,看了眼貓,解釋道:“……剛剛去打個電話,怕你沒東西趁手,就把它抱回來了。”
木生接過茶,聞言眨了下眼:“你昨晚在這裡睡的嗎?”
謝林川坐到床邊,把床頭眼鏡拿過來架在他鼻梁上,很奇怪地反問:“我還能去哪兒?”
木生沒答話。他乖乖讓人戴了眼鏡,然後低頭喝茶。
是花茶,溫熱的,早晨喝進去很舒服。
木生醒了些了,于是猶豫一下,問了他第二個問題:“我們現在在談戀愛嗎?”
謝林川差點以為自己聽錯,金眸第一次露出了迷茫的神情。木生又低頭喝了一口茶,水溫為鏡片吻上一層霧,他便把杯子拿下來,安靜的等待那層霧消失。
謝林川幹脆把他的杯子放到了床頭,他深吸了一口氣:“不然呢?”
“寶貝兒,我們都在一張床上睡了三天了。”謝林川沒想到有一天自己能把這句話說出口:“現在再問這個問題……你是要對我始亂終棄嗎?”
木生眨了下眼,看着男人逼近。
謝林川難以置信地摸了把額發,然後結結實實地親上他的嘴唇。
“……沒在談戀愛的話,這要怎麼算。”謝林川氣笑了,自問自答:“算老子愛親。”
木生一時也不知道怎麼回答他。謝林川意識到了什麼,男人雙手撐在他身邊,額頭在他肩上靠了一會兒,有些崩潰地擡起臉來問:“你不會從來都不知道這回事吧。”
“接吻了就算在一起。”謝林川接着說:“在一起睡的就是戀人。”
“……這不一定。”木生眼神正直并迷茫地看着他:“數據顯示,有5%的接吻發生在陌生人之間。同床而居的現象也同樣普遍發生在非情侶關系裡……”
“但我說,我喜歡你。”謝林川打斷他。
木生看着他的眼睛,不明白他們這忽如其來的争論到底為何而來,便笑了,承認道:“這倒……是數據之外的事情。”
“你也喜歡我。”謝林川接着說:“你親口說的。”
“嗯。”木生坦然:“我很喜歡你。”
謝林川再次深吸了一口氣。
他突然發現自己還有很多地方并不了解自己眼前這個人,比如十年前,他為什麼明明同樣愛慕自己,卻無法在當時立刻做出回應,而現在卻可以将“喜歡你”說的這麼自然而然;也比如昨天在醫院的半麻醉狀态下,他為什麼說了那些不着邊際的話,又掉了那麼多眼淚。
但仿佛這一切都不重要。對木生而言是這樣,那麼對他來說亦然。
“這算你遲到的表白麼?”謝市長不自覺地勾起唇角,引着他問:“從什麼時候起的?”
“很久以前。”
“我們的第一次見面?”
木生想到什麼,眼神一下子柔軟起來:“……算是吧。”
謝林川看了他一會兒,然後說:“我們在談戀愛。”
“……”木生:“我現在知道了。”
謝林川笑了,他又過去親他。
分開的時候木生幾乎沒法喘氣,謝林川揉了揉他後心,垂眼望着他,聲音有些無奈:“……都三天了,現在才想起來确認也真有你的。”
木生咳了幾聲,謝林川去拿床頭的茶水。
他有這樣的疑問,其實是因為,就算不是情侶,謝林川想做什麼,他也不會拒絕。
但這隻是木生單方面的想法。
從咳嗽裡緩過神,木生才算完全醒過來。他這熟睡後沒法快速清醒的毛病實在是太麻煩,木生回想起自己剛剛說的那些話,恨不得鑽進地縫裡。
謝林川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權當跟情人說了些囫囵話,更何況親耳聽了木生說喜歡自己,謝市長此刻心情奇好,看到懷裡的人耳尖慢吞吞地逐漸紅透,還以為是剛剛咳嗽咳得喘不過氣。
木生試圖讓自己忘掉剛剛的早間插曲,故意換掉話題問:“你剛剛說去打電話……有什麼事嗎?”
“哦,沒什麼,”謝林川:“今天是九月十五。”
木生眨了眨眼睛:“……怎麼了麼?”
謝林川便笑了,“臨川市規定——每月初一十五,我要給你上墳。隻不過現在把人找回來了,今早就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