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退燒了。”謝林川說,“我們現在往回走,你還可以嗎?”
木生像個木偶一般乖乖地點了點頭。
謝林川忍不住笑了。
“小美人魚。”他低聲說。
木生沒力氣反駁他。
謝林川歎了口氣,将他抱了起來。
*
謝市長抱着人走在隊伍中間。
“白頭發的叫毛正義,”謝林川輕聲說:“你見過他。”
他想了下,怕時間太久木生沒印象,補充道:“……就是我們家那隻白貓。”
“見你的時候就能化人形了,”他說:“當時怕吓到你,就沒讓他化。”
謝林川邊走邊說:“黑頭發的叫陳默,他年紀不大,但死得早。當年廢了好大勁兒讓這小子走回正道,後來帶回臨川。”
“他是個機械天才,很好用。”謝林川瞥了眼青年沒有一絲血色的臉,故意說:“錢多多升級版指南針。”
話音落,果然看到木生彎了彎眼角。
“……你好像确實好多了,”
謝林川看了他一眼,“我剛剛跟你開了那麼多玩笑,你連理都懶得理我。”
木生看向他,誠實地解釋道,“太疼了。”
謝林川歎了口氣,“我知道。”
“藥檢結果出來了,不是毒品。”謝林川說,“你可以放心。”
木生愣了愣,看向他。
“鄭平會幫你,我查了他底細,他是個好醫生,不會言而無信。”
“你什麼時候查的他?”木生問。
謝林川笑了,“你怎麼不問,我什麼時候查的你?”
木生沉默下去。
“我有我的查法,”謝林川說,“說為了你好聽起來有點怪,但這次找到你了,我絕不會再讓你逃走。”
“被别人帶走也不行。”他補了一句。
木生沒有說話,他還是用沒有被打的那一側臉貼着謝林川的鎖骨。
良久,他才說:“對不起。”
“這麼久了才對我說對不起?”謝林川笑了,“我當時還想約你出來喝酒,但怎麼也聯系不上你。”
木生沒有說話。
“後來,我去問了林老師,關于你在哪裡。”謝林川懶洋洋地繼續說,“他們就告訴我,你死了。”
“那時距離我最後見你才過去了短短幾個月……我還以為是我的表白太過驚世駭俗。”
謝林川故意問他道,“不想解釋解釋嗎,小美人魚?”
“解釋什麼?”木生聲音沙啞,自嘲道:“解釋解釋……我為什麼死了嗎?”
……又是那種感覺。
謝林川無奈地看着他想。
“這個我能查到。”
謝林川偏開視線:“當年禦城大學的綁架案鬧得轟轟烈烈,最後卻隻死了你一個人。如果是從這裡開始做文章,可供我大展身手的地方可就太多了。我找了你那麼多年,不至于連這些都不知道。”
“解釋解釋你身上的傷吧,木生。”他頓了頓,輕聲問,“……他們虐待你了嗎?”
“……”木生靠着他,嘴唇柔軟,謝林川能感覺到他聲帶的震動:“你要為我讨回公道嗎?”
謝林川垂眼望他:“至少我能讓你不那麼疼。”
木生僵了僵,沒答話。
謝林川将他的表現盡收眼底,仿佛想再給他點動力抱着他後背的手挪到了他的肩胛骨。
木生的臉色頓時煞白。
謝林川站定了。
他手上極有分寸地捏着懷裡人的蝴蝶骨,隔着一層薄薄的布料,男人甚至能摸出穿在木生骨頭上圓滑的環釘。
木生張了張口,他說不出話,隻覺得仿佛有什麼會從他的肩胛生長,拉斷他的骨頭,穿破他的皮膚。
謝林川看着他的眼睛毫不猶豫地拆穿他道,“這裡有什麼?”
“……”木生疼壞了,求救一般地攥住他的衣襟,哀求道,“…别、别碰……”
謝林川皺了下眉。
肩上的痛感驟然一松,木生冷汗都出來了,大口大口地喘氣。
“……”謝林川抱他緊了緊,仿佛安撫一般地将他往上颠:“你知道這個傷是做什麼的麼?”
木生沒說話。
謝林川看着懷裡的青年臉色蒼白如紙,終于忍不住罵了一句。
鄭平的猜測是對的,那些藥隻能放大痛覺,不能産生痛覺。
于是他們切開了木生的肩胛骨,讓他擁有了一個固定的痛源。
其實昨天謝林川就覺得奇怪,木生承受痛感的能力非人,如果木生覺得腳傷緻命,就不會那樣随意行動。
要不是謝林川故意讓他換了件衣服,除非将他扒光了看,否則謝林川永遠也想不到,他背後藏了那麼深的一道傷。
他摸了摸,傷處早已不再流血,但痛感卻依然劇烈。
怪不得他力氣消耗得那麼快,總是一身虛汗,又總是難以吃下很多東西。
“我不碰它,”謝林川皺着眉輕聲說:“你别怕。”
木生依然在微微發抖,蒼白幹裂的唇角在慌亂中被主人撕開:“謝隊長隻擅長這麼哄人麼?”
“我确實是在哄你,”謝林川似乎聽不出他的諷刺意味,理所當然地說,“往你傷口上撒鹽是我不對,你要是想讓我換種方式,自然也不是不可以。”
木生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
“明明當年都叫我師兄,”謝林川笑了,“怎麼現在反而這麼生疏?”
“讨好我,對你很有好處。木生。”他說。
木生神色似有一瞬松動,他有些猶豫,但遲遲沒有張口。
謝林川也沒有逼他。手離開病人的蝴蝶骨,這樣走了片刻,感覺到衣襟被人拽住。他依着病人的力氣低下頭,木生擡起上身,湊到了他的耳邊。
“……師兄。”
謝林川:“……”
他那話是逗人玩,轉移病人注意力,卻沒想到真的突然聽了這麼一句。
“請你相信我。”木生接着說。
蒼白的青年吐氣如蘭,謝林川一時需要花費很多心力才能辨别木生此刻正在說些什麼。
“我能幫到你很多,”
木生瞥了眼他們身後拿着黑箱的陳默:“……無論是面對罪犯,還是不知目的的金屬箱。”
他在投誠,被困了十年的人沒有籌碼,就用自己的命。
謝林川沒有答話,他看到木生攥住自己衣襟的手因為脫力微微顫抖。
木生看着他的眼睛說:“我會對你很有用。”
說完這句,他徹底落回到謝林川懷裡,身體脫水太嚴重,他實在沒有精力維持上半身湊到男人耳邊的姿勢太久。
“……謝市長,”
木生笑了,閉上眼睛,輕聲道:
“你臉紅了。”
男人腳步一頓。
木生靠着他,唇角微揚,不再說話了。
*
毛正義:你說,老大在跟木顧問說什麼悄悄話啊?
陳默:……
毛正義:小默默,你覺不覺得,老大有點喜歡木顧問?
陳默:……
毛正義:你想,十年前老大就帶着木顧問回過家了……
錢多多:?
毛正義:你快看!他們說小話!
(陳默捂住小白的嘴)
錢多多:?
錢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