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林川明顯感覺到手下的人一愣，仿佛已經告訴了他答案。

“你可以慢慢考慮，”他笑了，在松開他以前低聲說，“木生，我很高興，我們又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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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路依然崎岖，他們沿着蜿蜒的山路行走，一邊是峭壁，另一邊是茂密的樹叢。正路都因為地震塌陷或者裂開了，他們隻有小路可以走，誰都知道隻要從這裡掉下去就是屍骨無存，因此大家走的都很小心。

不過幸好這樣危險的路段隻有不到千米，一行人幾乎沒有交談，等到走過了懸崖，剩下的路便好走些。小隊在小溪邊休息片刻。溪水清澈見底，并不很深，清涼的山泉水讓人的心情好了不少，仿佛災區的摧殘與這些自然毫無關聯。

嶽五說山裡的水清的很，可以直接喝，錢多多就去盛了一壺水裝着備用。

休息一刻鐘，他們淌過小溪，繼續往村莊裡走。

平關山山村依水而建，穿過溪水不遠，便是村莊。村内倒塌得已經差不多了，毛坯房禁不起震動，能塌的都塌了，剩下的也搖搖欲墜，好在都是平房，村裡傷亡不算慘重。他們營救的小村總共十九口人家，隻有兩個的老人被房梁壓傷了手腳，幸而都是小傷，并沒有大礙。

老人一輩子活在山林裡，腿腳都利索，固定好後叫人攙扶，甚至還可以行走。

錢多多把傷亡數據和坐标發回大本營，詢問周圍是否還有救援點需要協助，謝林川則讓剛剛的領路人帶着幾個醫療隊的醫生先把傷員帶回去。

山下建立了臨時住宅區，但也隻是臨時。謝林川看着變作廢墟的村子感歎，等到地震徹底結束，這些山民的家園重造，着實是一個大工程。

視線邊緣，一個黑色身影走到角落裡，對着一個被祖母抱在懷裡、正在哇哇大哭的孩子蹲了下來。

謝林川的視線不自覺被吸引過去。

其實剛剛在安排任務和組織救援的過程中，木生一直沒有參與其中，就連那兩個保镖都被錢多多沒好氣地叫過去幫助村□□了些物質，可也許是錢多多不敢叫、或者不想叫木生，蒼白的青年就站在那裡，看着身邊人來人往，看着破敗的村落，看着正在啼哭的孩子或低泣的老人。

像這樣的山村裡，年青人都下了山，住在這兒的主要還是老人和孩子。

木生蹲到了一個哭得正厲害的小姑娘面前，然後輕輕地擡手，摸了摸她的頭。

哭聲頓弱。

要不是小姑娘擡了手，謝林川甚至以為，木生是把那孩子給殺了。

他下意識朝木生的方向走去。

孩子的祖母還在微微發怔，那小女孩臉上挂着淚，就朝木生伸出手，摟着他的脖頸，撲到了他的懷裡。

謝林川看着木生笑着抱住那孩子，腳步驟然一頓。

就在木生走向他們的一瞬間，似乎所有在哭的小孩都慢慢止住了哭聲。他們仿佛被什麼更有趣的事物吸引，然後一起擡頭望向天空。

仿佛同時中了邪一般。

木生放開懷裡的孩子。

一切恢複正常。

災區安靜了許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連救援隊隊員聲音都放輕了些，不像剛剛現場的吵鬧混亂。

災區最忌混亂。安靜，就容易有序。

謝林川走到了木生身邊。

“幹什麼呢？”謝林川低聲問。

木生一頓，擡手刮了下小姑娘的鼻尖，将她還給她的祖母，然後站起身來。

“孩子…吓得哭，”他說，“……我哄哄。”

謝林川笑了。

“我也吓得夠嗆，”他道，“你怎麼不哄哄我？”

話一出口，幾個坐在石頭上等着去大本營的婆婆都笑了。木生無奈地看着他，旁邊輸信息的錢多多代碼打錯了兩個字，甚至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木生偏過頭，很輕地歎了口氣。

心跳的很快……他希望謝林川沒有察覺。

他笑起來其實很生動，畢竟生來就是個美人，隻是似乎病了太久，不說話沒表情的時候總是讓人覺得有點死氣沉沉。

笑起來便漂亮多了，不僅好看，而且很惹眼。謝林川能注意到到有人望向他們這兒的視線，不隻有青年人，甚至還有小孩兒或者老人。

謝林川不得不承認，木生是一個很招人的人。

當年他與木生同吃共住，光是幫他阻絕那些桃花債，便讓謝林川花了不少心思。

隻不過一回生二回熟。謝林川不動聲色的将那些視線擋住了大半，在旁人看來，他就像把木生圈在自己面前一般。

“怎麼不回我，”謝林川低聲問，“我沒在開玩笑。”

“不知道…怎麼回。”木生慢慢答：“這也是你…教我多說話的辦法麼？”

“嗯。”謝林川笑了。

他在他面前很常笑，後一句聲音輕了些，像隻是自言自語，“怎麼這麼聰明。”

“老闆，”這時，旁邊的技術員終于合上手裡的設備，很開心地說，“大本營說附近沒有其他救援點，我們應該可以回去了。”

“知道了。”謝林川應道。

他沒再接着教木生講話。謝林川擡手拍了拍青年的肩，開始招呼正在原地待命的小隊隊員準備返程。

剛剛被木生哄過的小女孩走來拽了拽木生的褲腿，木生低頭，俯身把她抱了起來。

小女孩抱住了木生的脖子，謝林川忽然偏頭問了木生一句：“……不用我背你？”

木生一愣。

他抱着懷裡的女孩緊了緊。

然後點點頭，說，“嗯，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