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懷真正在自己的電腦前忙活,就見謝林川掀開門簾,把木生讓進來。
青年身上那些引人矚目的鐐铐都沒了,隻有脖子上的電子項圈還戴在上面,看着很像某種特殊行為愛好者。
沈懷真迅速把電腦合上,看到謝林川對着木生說了幾句話,走向自己。
“查到什麼了?”謝林川問。
他走到沈懷真身邊,剛好能擋住所有人望向他們的視線。
“沒查到什麼,資料庫裡他的信息很少。”
沈懷真小聲回答,又迅速補充道:“……不過我問了我保護局的同學,他說這個木顧問雖然平時一直在局裡,但并不在那工作。”
謝林川皺了皺眉。就聽到沈懷真神秘兮兮地說:“他是那裡的研究樣品。”
謝林川以為自己聽錯了:“研究樣品?”
“對。”沈懷真悄悄看了一眼正在聽錢多多說話的病人,小聲道:“具體原因就不知道了,反正他在保護局裡跟個國寶似的,平時就住研究所内部,我同學說一直有人在他身上做研究,但不知道是屬于什麼性質的活體實驗。”
謝林川再次皺眉,“跟他脖子上那玩意兒有關系嗎?”
沈懷真有些沮喪:“那我就不清楚了。”
“你之前真的認識他嗎?”沈懷真又道。
“他跟我老婆長得一模一樣,”
謝林川知道他想問什麼:“更何況,就算他如今活過來了不承認是我老婆,至少他還是我師弟。”
沈懷真:“……什麼?”
謝林川理所當然:“就是字面意思。”
“他大學老師也是我大學老師,那他自然就是我師弟。”
沈懷真頓了頓:“你不是射擊選手嗎?”
謝林川:“嗯,那個時候他也在。”
沈懷真:“那不都是十年前的事了。”
謝林川點了點頭,“是啊,我們十年前就認識了。”
“再然後他就死了。”這次沒等沈懷真追問,謝林川就自動繼續,“我去找他,隻找到了他的死亡報告。”
“這麼多年,我一直以為他已經死了。”謝林川眼神陰郁,後半句自言自語:“……原來沒死,隻是我沒找到他。”
沈懷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不是說他是你老婆嗎?”
謝林川:“是啊。”
他頓了頓,似乎也覺得說服性不強,于是補了句:“……不然我不知道該怎麼名正言順地給他立碑。”
“……”沈懷真感到震驚:“那你給他上墳……?”
“我對他是真心的,”謝林川眼睛都沒眨:“天地可鑒。”
“……”沈懷真的三觀頓時像是被炮轟過一般。
“他負責人明早就到。”沈副局長一時沒能接受這個消息,按了按鼻梁,才接着道,“要是你實在想知道,就直接問他呗。”
謝林川抽了口煙,頓了一會兒,認真道:“這多不好。”
沈懷真:“……”
*
平關山是重要的自然保護區,也是野生動物留種與關鍵保護單位。一經地震,許多飛禽走獸受了驚,若是單純的死在了地震裡倒也沒有人管,可若是真的逃了出來,野性大發傷了人,上頭下頭都不好交代。
這雖然是謝林川處理的不知道第幾次超自然災害,但卻是他第一次來到這種動物比人多的地界。平關山光脊椎動物就有上百種,有毒的占四分之一,能傷人的占五分之四,隻救人,似乎真的并不算太現實。
所以他們需要木生。名義上是動物保護,其實是來保護人。
隻是謝林川還不知道,木生究竟要怎麼保護他們。
災區救援迫在眉睫,他們一刻也耽誤不了,謝林川說了畫好地形區就去第一個地标搜索救援,木生的到來反而隻是一個小插曲。
指揮部的人仿佛已經默認了木生跟着他,外加四個奉命看押他的保镖。
沈懷真本來也想跟他幫忙,可最後還是被謝林川留了下來。
因為謝老闆把錢多多帶走了,小破孩一走,基地自然就需要一個技術人員補上。吃苦耐勞沈懷真大學專業剛好學的是計算機技術,跟那些複雜的代碼是親戚關系,錢多多一走,沈副局長恰好可以補位。
即使這位沈副局長依舊對謝市長把自己一個人扔在大本營這件事耿耿于懷,但畢竟災情當先。
謝林川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一隻對講機遞給了他。
另一隻對講機在錢多多手裡。
木生離他們稍微遠些,謝林川點了支煙,走到了他的身邊。
監視者依舊虎視眈眈地盯着他,病人脖子上的項圈也仍然在跳動着光球。
謝林川看着那支隻有給野獸才會戴上的囚具,仿佛看到前一秒木生還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下一秒項圈炸開,病人的頭顱就會掉下來。
謝林川叼住煙,脫下自己的外套,給他披到身上。
外套是高領的,皮面,材質很特殊,穿起來感覺很輕,卻很保暖。
木生愣了愣,就看到眼前的人皺着眉,替自己把衣服的拉鍊一直拉到了最上面。
項圈被蓋住了,他看起來就像一個有些蒼白的正常人。
木生垂了下眼,身上的衣服溫度未消,仿佛是謝林川靠在他的身邊。
“先穿着,”謝林川擡起手,把煙從嘴上取下來,然後側過頭,避開他,呼出了一口霧氣,然後說,“我再給你想辦法。”
他指的是木生脖子上的項圈。
“沒關系,我都已經…習慣了。”木生一愣,反過來安慰他道,“被人看見…也無所謂。”
他說話速度依然很慢,嗓音也比謝林川印象中沙啞得多。除非要表達觀點外,其他的話語都是最基本的表達感謝或歉意。
“我有所謂。”謝林川聽他說完,才回答道。
小隊已經集結完畢,必備的物資和工具也都已經裝備好,錢多多朝他們的方向指了指,五個人就都往他們這兒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