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淵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這就來。"

營地中央，貝林加爾正在整理箭袋。精靈遊俠擡頭看了夢淵一眼，翡翠瞳孔中閃過一絲疑慮："瓶呢？"

"去勘察地形了。"夢淵接過遞來的烤肉，味同嚼蠟。

Cillick的機械蝴蝶突然落在他的肩頭。銀發青年在不遠處朝他舉杯，左眼的紫色在晨光中顯得格外深邃："今天的沙暴會來得特别早。"

這句話像是一個隐晦的警告。夢淵的逆鱗微微發燙——Cillick知道什麼？

正午時分，警報鐘聲突然響徹營地。

"五神會的旗幟！"瞭望台上的自衛隊員大喊，"東南方，三支青銅車隊！"

夢淵沖上哨塔，極目遠眺。地平線上，青銅戰車掀起漫天晶塵，車頂的五神會玄鳥旗在風中獵獵作響。而領頭戰車上站着的，赫然是已經龍化的瓶——他的冰晶刃正指向自衛隊營地。

"準備迎戰！"自衛隊長抽出彎刀，"婦女兒童撤入礦道！"

貝林加爾的箭已經搭在弦上。精靈遊俠看向夢淵，眼中滿是不可置信："他背叛了我們？"

夢淵的爪子深深陷入掌心。瓶的計劃比他想象的更決絕——不僅要引開追兵，還要徹底切斷自己留在自衛隊的後路。

"不。"夢淵聽見自己說，"是我背叛了你們。"

龍翼在背後展開的刹那，整個營地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Cillick的機械蝴蝶群突然組成屏障，擋在夢淵和自衛隊之間。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銀發青年的聲音罕見地嚴肅。

夢淵望向遠處戰車上的瓶。即使隔着這麼遠的距離，他也能感受到對方眼中的決然——就像多少年前，瓶獨自凍住整條界河為他斷後時一樣。

"去找江白和肆月。"夢淵低聲對Cillick說，"帶他們從西側礦道離開。"

"那你呢？"

夢淵的龍角開始泛起紫光："我去去就回。"

紫色晶塵在龍翼掀起的狂風中飛舞。當夢淵騰空而起時，他聽見貝林加爾在身後大喊他的名字，聽見自衛隊員的驚呼，聽見Cillick的機械蝴蝶發出刺耳的警報聲。

但最清晰的，是瓶通過龍族秘術傳來的最後一句耳語："南石府…中央祭壇...我等你。"

青銅戰車上的冰晶鏡突然炸裂，無數碎片折射出刺目光芒。在這片人造的"極光"中，夢淵朝着與瓶約定的方向飛去，身後是開始交火的營地，前方是等待了千百個輪回的終局。

晶砂拍打在臉上，像無數細小的刀片。夢淵想起昨夜瓶摘下眼鏡時眼中彌漫的孤獨，想起他說"我們還有多少個輪回"時的疲憊，想起更久以前，在那個被血染紅的黃昏，年輕的半神将凍僵的他背出戰場時說的話：

"下次找死前...記得先告訴我。"

這一次，他終于沒有獨自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