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騎在馬上,身旁還有一隻累的氣喘呼呼的江有錢。
她從黑夜中穿梭來至江雪露的身旁,“後方有人支援,你們先跑,我帶人斷後。”
江雪露點點頭,拉緊顧辭的手,“念回,堅持住。”
江有錢也調轉過去,跟他們一同前行。
“有錢,多謝你了。”江雪露道。
希莎驚訝地發現那個平日裡溫文爾雅的顧辭現在已是傷痕累累,和脖頸上奪人眼目的紅血絲,霎時間對江雪露詢問制心毒的原因恍然大悟。
她趕忙命兩人将他們二人護送至後方。
剛逃出來的謝沐瑾迎面撞上了一個人,她本能地閃開,大聲喊着:“别碰我!”
“是我,對不起,我來晚了。”
她被強壯的身軀抱住,一股暖流湧入心中。
蕭鼓帶着士兵們趕來此地,見她這幅樣子,心中酸澀不已。
“夫君。”她抽泣道。“露兒和顧大人還在那裡,你快去救他們。”
“放心,希莎已帶兵前去,此時我們腹背受敵,我必須斷後,你與白依師和阿骨朵在此地等候。”他道。
見謝沐瑾答應下來,蕭鼓這才放心調頭前去。
江雪露扶着顧辭,自己也一瘸一拐地來至後方,眼見謝沐瑾已在那裡等候許久,她的身旁還有阿骨朵和白依。
見是他們二人,謝沐瑾和白依趕忙前來迎接,阿骨朵腿腳不便,姗姗來遲。
“快,快救念回。”江雪露喘着粗氣,口幹舌燥地說。
顧辭嘴唇慘白,強撐着一口氣走到現在,如今能夠确保江雪露是安全的,他終于倒了下去。
他被移到一棵樹下,衣服被江雪露和白依二人剪開并脫下,至最裡層時,發覺他的裡襯早已被血染成深紅色,衣破爛的衣服陷進傷口中,心口前炸開的血花甚至紅到發黑。
“傷得重就算了,這毒發得怎麼也那麼重啊。”白依扶額歎息。
他摸向顧辭的脈搏,認真感受着微弱的跳動,隻見他的臉色愈發暗沉下去。
江雪露察覺到白依臉上除了有焦急之外,還有氣憤與痛恨。
江雪露以為他覺得顧辭已經沒救了,才會露出這種五味雜全的表情,立刻哭出聲來:“不論什麼,你一定要盡全力救他!”
“我沒說過他沒救了啊。”白依道。
此處放眼望去,有一條小溪,此時,幾個手下端着盆來來回回地從這裡取水,忙得不可開交。
江雪露用浸濕的毛巾在顧辭身上擦了一遍又一遍,阿骨朵踉跄地跑向一匹白馬,從抗在馬背上的包裹中取出一個藥箱,又踉跄地趕回。
木頭做的雙腳她還沒能夠完全駕馭。
她從藥箱中拿出一包粉末狀的藥,“快,給他吃下去。”
白依知道此藥為麻沸散,慌忙阻攔她:“不行,對他來說,麻沸散非但無效,還會傷身。”
江雪露眉頭皺成一團,焦灼的心想:這是什麼過敏體質,不能麻醉,這得多疼啊!
插在他身上的箭直徑比平常的箭大了一倍,箭頭穿過胸膛,鮮紅滾燙的熱血正在源源不斷地從縫隙裡面滲出,除此之外,胸口之處,還有一道又長又深的刀口,讓人看得膽戰心驚。
“最後拔箭,先把這些傷給處理了。”阿骨朵說。
興許是烈酒的灼熱,顧辭在疼痛中緩緩睜開了眼睛,此刻他已是滿頭冷汗,失血過多讓他的眼神有點渙散,饒是如此,他還是盡力地想把江雪露看清。
“念回,你忍着點,一會兒就好了。”江雪露一邊縫合着他胸口上裂開的大口子,一邊以輕柔的聲音對他說。
一旁的白依正為他處理着手臂上的傷,阿骨朵則在十分謹慎地配藥,南胡的藥效很猛,用量适中便是十分有效的良藥,若是哪種藥多一點或少一點,都會帶來些副作用。
“若這次我能活着,你能答應我一個要求嗎?”
微弱的氣息像是若有若無的遊絲般飄進江雪露耳裡,若不是她離他近,根本聽不清他說的什麼。
“我什麼都答應你,所以你必須活着。”她道,不知不覺中,眼中滴落出一滴淚,正好滴在顧辭心口那綻開的血花中央。
一隻溫柔但冰涼的手輕輕摩挲着她的臉,為她擦去臉上留下的餘淚。
“别哭。”若如遊絲地溫柔的聲音再次傳入她的耳朵,她離他那樣近,連他的微弱的呼吸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省點力氣吧。”白依正在處理着他另一條手臂上的傷,無意間看到了這一幕,又氣又無奈地說着。
而阿骨朵全程沒看見一樣,謹慎如一地配藥,配好的藥遞給一旁站着的随從手裡,由他送至白依和江雪露手中。
顧辭慘白的嘴唇彎起一抹讓人察覺不到的笑意,最終,他收回了那隻停在江雪露臉上的手。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絕不反悔。”江雪露邊接過剛送來的藥,均勻地撒在那道豁口上,邊堅定地說。
良久,他身上傷口都已處理好,阿骨朵拿來一把鋒利的鋸和一顆止血丸,讓手下遞過去。
江雪露将顧辭攬在懷中,把他的外衣搭在他的身上,防止木屑嵌入他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