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綿苑的心情已經大不一樣了。
她可以看着一個貪财之人用謊言去欺瞞世人,哄騙老太君,無非是求财罷了……卻不能容忍這個人姓顧。
這是兩碼事兒了。
鄢國的罪人,犯下那麼大的殺孽,還要出來騙人?
罪孽延續,她沒有資格去代替任何人寬恕。
綿苑雖然會在打硯的時候順道祭奠一下爹娘,但心中沒有過于深刻的恨意。
顧家軍早已覆滅,化為煙塵,得到應有的惡報。
往事不可追,爹娘的面容在記憶中模糊,如今她過得很好,不需要時刻惦記着恨。
隻是沒有咬牙切齒,不意味着她能幫助姓顧的,如若那樣,她成什麼人了?
綿苑并不笨,小侯爺早就死了,是這個姓顧的領兵打仗獲得勝利,文韬武略,謀而後定,無疑是一個很強大很可怕的人。
之前是她短視,還以為隻為了繼承侯府的一切。
如今看來,區區一個侯府哪裡裝得下他?
綿苑怕死,膽小又軟弱,從未想過要拼着命去做些什麼。
然而此刻,即便别無選擇,她也無法容忍自己半推半就,成為叛國者的幫兇。
黃丘一片焦土,幾萬亡魂不得安甯,如今竟然還有顧家餘孽卷土重來。
她能做些什麼?
去跟三皇子告密嗎?眼看這人就非常不靠譜……
綿苑很快便打消了三皇子那條路,反倒是想起了周津甯。
老侯爺在時,老太君時不時會往邊關寄一些物資,一些過冬的衣物補品,不僅給老侯爺和世子做了冬衣,親近下屬也都有份。
當時綿苑就聽說過周津甯了,那時他還沒當上左都護,應該不是顧寒阙的人。
更深露重,入秋後晝夜溫差大,綿苑披上一件深色披風,輕輕推開了寝屋的房門。
她邁進幾步,隔着屏風停住,小聲喚道:“小侯爺?”
“小侯爺飲了酒,可要喝水?”
連着叫了兩聲沒有應答,确保屋内的人已經陷入沉眠。
客院裡是她給院門上栓的,小侯爺睡下了,正是去尋找周津甯的最佳時機。
錯過今日,她要順利找上左都護就沒那麼方便了。
綿苑提着一盞幽暗的燈籠,轉身往外走,隻是還沒走兩步,身後一股勁風襲來,竟然把房門給卷着關上了。
就在她眼前,距離不遠的兩扇木門合上了!
緊接着身後一道人影貼近,在她嗅着雪中春信的淡淡香氣時,指節分明的大掌,已經捏上她的咽喉。
綿苑手裡的燈籠落了地,須臾間自行熄滅。
她僵在原地不動,而她身後的男子,以一種近乎擁抱的姿勢,握住她的命脈。
“小侯爺……怎麼還沒睡?”
顧寒阙不答反問,嗓音低沉:“你抖什麼?”
綿苑背對着縮在他懷裡,難以自抑地微顫,細白的脖子落入他掌心,他手骨寬大,又是習武之人,單手就能捏斷了。
“我、我怕小侯爺喝醉了發酒瘋……”她不想死嗚嗚……
醉沒醉他們兩人心知肚明。
“你準備去找誰。”顧寒阙問道。
綿苑發覺自己很傻,他的姓氏是故意透露給她聽的,怎麼可能心大到喝醉入睡呢?
分明是裝模作樣……他這個惡人!
綿苑心中拔涼,認為這次死定了。
索性不管不顧,惡向膽邊生,抓起顧寒阙的手就往嘴裡送。
她咬死他!
就算是小蜜蜂,臨死之前也得蟄他一個包才行!
她是豁出去了,隻是——
顧寒阙的反應更快,原本捏着她脖子的手向上,一把握住那軟糯的臉頰,叫她一口貝齒合不上,另一隻手還夾住了那丁香軟舌。
“唔!”
綿苑仰着腦袋,徹底困在他懷裡,不僅牙齒咬不了人,舌頭還被控住了,話都說不了!
指腹傳來濕熱的觸感,顧寒阙垂眸,看她急得眼眶通紅,嘴裡嗚嗚咽咽的……
好像被他欺負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