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語心裡有點懷疑,忽而落落大方道:“即便你伺候了小侯爺,也不必藏着掖着,咱們姐妹不是遲早有這一日?”
半蓮說小侯爺對女人沒興趣,她心裡涼了半截,如果在綿苑身上破了戒,那也不算壞事了。
就怕是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放屋裡,小侯爺都無動于衷!
綿苑不擅長說謊,深知多說多錯,慢吞吞道:“随便你怎麼想。”
反正已經解釋過了,信不信由她去。
蔓語知道她不喜争辯,見她要走,趕忙把人拉住:“綿綿,你等等,你如今是近水樓台先得月,可别忘了我呀。”
綿苑看她一眼,有求于人知道好好說話了,可惜她幫不上忙。
而且……“你真心想伺候小侯爺?……你不害怕麼?”
她尚未撞破秘密的時候,就覺得這個新主子很危險了,蔓語竟能頂住那張冷臉。
可以說是勇氣可嘉了。
蔓語并非不怕,不過:“将帥之才,威勢凜然也正常,日後熟悉便好了,有什麼好怕的。”
再說了,以小侯爺那副俊顔,當然是期待勝過害怕。
“……”吃了毒丸的綿苑摸摸小肚子,是與她說不到一塊去了。
老太君離開麒麟軒的時候喜憂參半,沒能給孫兒安排相看,還不知要多久,才能将孫媳婦給迎進門來。
好在她心寬,并不一味的糾結娶妻生子這件事。
容玖能從戰場上平安歸來,就是祖宗保佑了,至于其他的,莫要過于強求。
況且這個年紀,先有個庶子也合情合理,既然容玖在朝堂上有顧慮,那便依他的意願。
不過按照老太君的想法,既然決定收了綿綿,怎麼不直接給個名分呢?
她想了想,讓若桃準備了幾份補品,給綿苑送去。
若桃羨慕得不行,綿苑才去麒麟軒幾天,就擁有了誕下長子的資格!
對一個丫鬟來說,這是何等殊榮,俗話說母憑子貴,來日她不僅脫離了奴籍,在侯府有了一席之地,甚至還能得到更多!
入夜後,若桃提着補品去麒麟軒,綿苑正好在屋裡休息,對她的來意一無所知。
“有勞若桃了,老太君為何突然給我補品?”她也沒生病?
“你這是獨有的一份,半蓮和蔓語都沒有。”若桃看着她道:“綿綿天生麗質,當真讓人豔羨。”
綿苑不知道顧寒阙對老太君說了那些話,隻能稀裡糊塗的收下來。
她道:“後日我去慎柏堂謝過她老人家。”
“後日?”若桃掩唇詢問:“你明日做什麼去?”
“明日要随小侯爺出府一趟。”綿苑頗有幾分愁眉苦臉。
晚間才聽姜涿說的,她心裡有點不安,顧寒阙外出向來隻帶小厮,他為什麼突然要帶上她呢?
可惜這份愁苦注定無人理解,若桃和蔓語一樣,都在歎她好造化。
“機會難得,綿綿得好好把握住才行。”
若桃雖說有些眼紅,但這幾天差不多想明白了,人各有命,這會兒反過來勸綿苑積極主動一些。
她們四人當中,數綿苑脾氣最好,心性也好,有口好吃的便心滿意足。
生而為人,總會生出許多世俗的欲望,喜歡漂亮衣裙、想要更多首飾……但綿苑似乎不怎麼在意,連帶着煩惱都少了許多。
這次出現了一個擺脫奴籍成為主子的機會,怎麼可能不心動,偏就她能。
若桃以前不是沒有不滿過,老太君偏愛其中一人,其他人心中難免不是滋味。
仔細想想,是因為綿苑很好,讨人喜歡。
養得白白糯糯,即便嫉妒心作祟都沒好意思沖她發作了。
綿苑此刻所想與若桃截然不同,她的命捏在别人手裡,她是在保命。
“我必須有點用處才行。”
總不能隻會梳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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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巳時,綿苑出現在寝屋,給顧寒阙梳頭更衣,他們要在午時之前赴約。
三皇子來飲酒那日親自送的請帖,約于曲水湖畔,參加他的賞珠螃蟹宴。
他最近得了一斛珍珠,個大渾圓,色澤白潤,乃珠中極品,加上秋日又是吃蟹的好時候,便有了這麼個宴會。
因是赴宴,顧寒阙的衣裳很是華貴,頭戴金蛇纏珠冠,腰束獸首藍玉帶,衣襟袖擺都繡着金絲的。
本就神姿英發,裝扮後更是氣勢天成了。
顧寒阙低頭打量一眼,扯下腰帶道:“換一條。”
綿苑擡眸看他,接過藍玉帶想了想,沒見小侯爺穿這麼招搖過,許是想要更加醒目一點的?
她拿起一條琉璃金鱗帶,小聲問道:“這個可好?”
這條腰帶很是璀璨奪目,金箔打造的鱗片,上面還鑲嵌了一層薄薄琉璃片,做工十分精細,璀璨奪目,貴氣逼人。
顧寒阙掃了一眼,颔首同意。
綿苑拿着腰帶上前,繞着他走了一圈也沒能順利系上,除非……她把手環過他腰腹。
更衣梳頭時她一直在避免肢體接觸,兩手環住顧寒阙太親昵了些,她不敢。
“你怕我?”
顧寒阙拂開她的手,自行把腰帶系上了,淡淡道:“做好分内之事,沒人會對你怎麼樣。”
“……好。”綿苑點頭。
顧寒阙垂眸看她,小鹌鹑似的埋着腦袋,話少,什麼都說好,多半是被那毒藥給吓破了膽。
怎麼這樣膽小?
綿苑跟随顧寒阙出府,乘坐同一輛馬車,駛向曲水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