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宋荊天按下【确定】的那一刻,整個世界開始迅速模糊,仿佛被一層無形的霧氣籠罩。
他感到自己的意識逐漸從那個恐怖的遊戲世界中抽離,周圍的一切開始變得虛幻而遙遠。光影在他眼前快速閃爍,聲音也變得扭曲而模糊,仿佛是從另一個維度傳來的回音。
突然,一切都靜止了。宋荊天感到自己的身體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包裹,然後緩緩下沉。這種感覺既熟悉又陌生,他知道這是從遊戲世界回到現實的過渡階段。
他的意識逐漸清晰,周圍的環境也從虛幻的光影中慢慢凝聚成形。終于,他感到自己的身體重新與現實世界連接。
眼睛微微刺痛,那是從虛拟的黑暗中回到現實的光亮中所必須經曆的短暫不适。他緩緩睜開眼睛,眼前是一片柔和的光線,房間的輪廓漸漸清晰起來。
他正躺在家裡的床上,宋荊天扶着床站了起來。
奇怪,自己不是在阮季時家嗎?
宋荊天感覺自己的腦袋暈沉沉的。
對!阮季時!
宋荊天猛地拉開門,準備去警局報案,就發現客廳的沙發上坐着一個人。
“季時?”
宋荊天有點發懵,阮季時不是失蹤了嗎?
聽到熟悉的聲音,阮季時騰地站起身,激動地抱住了宋荊天。
“你去哪了?整整四天!我找你找得都快瘋了!!”
阮季時雙眼猩紅,頭發也亂糟糟的,看起來就是很久沒打理了。
宋荊天安撫地拍了拍阮季時,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他不敢賭,說出遊戲裡的内容,會不會影響到阮季時。
他隻剩下阮季時了。
“好了好了,我這不是全須全尾地回來了。”
“你幹什麼去了?怎麼又突然出現在家裡?”
“這……這個之後再跟你解釋。”
宋荊天支支吾吾,試圖搪塞過去。
許是被喜悅沖昏了頭腦,阮季時也沒有深究,他象征性地打了宋荊天一下,“都怪你,一聲不吭地跑了,我找了你好久!”
“對不起嘛,我請你吃飯。”
宋荊天雙手合十,一副認識到了自己錯誤的樣子。
隻有宋荊天知道自己現在有多慌。
“這可是你說的哦,正好,把我領養的孩子介紹給你認識。”
“領養?孩子?”
宋荊天開門的動作一頓,不可置信地重複了一遍。
阮季時打了個響指,“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驚不驚喜不知道,反正是挺驚吓的。”
宋荊天翻了個白眼,推開了門。
門外停着阮季時的車,“走吧,先去福利院接他。”
阮季時徑直越過宋荊天,率先上了車。
正欲上車的宋荊天動作一頓,他剛才好像看見天空出現了代碼。
“幹什麼呢?快上車啊。”
直到阮季時催促,宋荊天才反應過來,鑽進了車裡。
宋荊天心底隐隐感覺不安,他打開了手機想看看有沒有拍下。
可奇怪的是,無論宋荊天怎麼搜索,都沒有有關于“天空出現代碼”的詞條。
“你這是怎麼了,表情看起來這麼嚴肅。”
阮季時在前面揶揄到。
宋荊天随便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但他還是很在意剛才的異象,莫非隻有進入遊戲的人才能看見。
宋荊天大膽推測。
在宋荊天沉思的間隙,阮季時已經将車停在了福利院門口。
福利院門口站着兩道身影,宋荊天定睛一看,是兩個年輕人。
“你領養了一個年輕人?”
宋荊天忍不住調侃阮季時。
卻見阮季時一臉凝重地下了車,宋荊天也意識到了不對勁,那兩個年輕人的臉上滿是焦急。
“阮先生,那孩子不見了。”
其中一位女性眉頭緊鎖,另外一位則顯得有點局促不安。
“怎麼回事?”
“突然就不見了!怎麼找也找不到!”
宋荊天敏銳地觀察到了其中一位年輕人,臉上有明晃晃的心虛,顯然,阮季時也發現了。
“你們是不是知道什麼?”
在阮季時銳利的目光中,年輕人還是敗下陣來,如實說出了自己所知道的。
“其實這已經不是第一起兒童消失案了。”
從兩位年輕人的話中,宋荊天和阮季時逐漸知道了真實的情況。
從兩年前開始,這個福利院晚上就不斷傳出嬰兒的啼哭,但沒有人知道那是誰,而福利院裡又沒有嬰兒,剛開始沒人注意,隻當是有人惡作劇。
可直到兩年前的一天,福利院裡出現了第一個消失的兒童。
那個兒童名叫莊江,15歲,本錫市本地人,原本被一對夫妻領養,可到那對夫妻來接孩子回家時,卻發現孩子憑空消失了!
調監控發現那個孩子早上還在和朋友玩耍,下午進了後院之後就再也沒有出來了!
因為那個孩子平時調皮,喜歡躲起來吓福利院裡的人,大家也就沒有在意,直到晚上也不見蹤影,大家這才意識到不對勁。
可已經晚了,無論警方怎麼找也找不到。
有了第一起,第二和第三的受害人也陸續出現,直到現在,已經正正消失了十三位兒童,他們統一的特征都是15歲,不過最後這一位有點特殊,是浙江人。
“看來飯是吃不上了。”阮季時拍了拍宋荊天的肩,一臉惋惜,“我得回一趟局裡,我先把你送回去吧。”
宋荊天擺手婉拒了阮季時,“沒事,你先忙,我院裡那邊也有點事,可能要回去住一段時間。”
“是又複發了嗎?要不要我陪你去檢查檢查。”阮季時開車門的手一頓,眉頭皺得更深了。
“不是不是,有個棘手的病人,我去幫忙。”
“好,有事一定要打電話給我!”
離開前,阮季時忍不住又啰嗦了幾句,宋荊天點了點頭,乖巧應下。
宋荊天看了一眼時間,站在了一個監控可以拍到的地方,他倒是很好奇,如果在大街上進入副本,自己會不會憑空消失。
意識有一瞬間的混沌,再一睜眼,宋荊天又回到了熟悉的遊戲大廳。
宋荊天随手選擇了華安街,他準備先去買一點洗簌用品。短期内,他并不打算回到現實,畢竟按照小說套路,這種多半會影響到身邊人。
路過一個花園,宋荊天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走進一看,果不其然,是沈舟甯。
此時的沈舟甯正蹲在草叢邊,草叢裡是一隻德牧。
它蹲伏在灌木叢邊,耳朵微微豎起,尾巴輕輕擺動,似乎在評估這個陌生人的意圖。
沈舟甯慢慢地蹲下身子,伸出一隻手,試圖安撫這隻狗。他的動作很輕,生怕驚吓到它。
“你好可憐啊,有家不能回,咱倆一樣,都是可憐的孩子啊……”
沈舟甯的聲音很溫柔,盡管他自己也有些緊張。
德牧的目光緊緊地盯着他的手,但并沒有做出攻擊的舉動。它似乎在猶豫,但最終還是慢慢地向沈舟甯靠近了一點。
沈舟甯的手指輕輕觸到了狗的鼻子,那是一種濕潤而溫暖的感覺。
德牧輕輕地嗅了嗅他的手,然後發出了一聲低低的嗚咽,仿佛在表達一種信任。沈舟甯輕輕地撫摸着它的頭,感受着它柔軟的毛發。這一刻,他感到一種久違的溫暖和陪伴,仿佛這隻狗就是他一直在尋找的那個“家人”。
“你也是沒人要的小流浪,那你就跟着我吧”
沈舟甯輕聲說道,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溫柔。德牧似乎聽懂了他的話,輕輕地靠在他的腿邊,用它那粗糙的舌頭舔了舔他的手。沈舟甯笑了,這是他很久以來第一次發自内心的微笑。他知道,這個遊戲裡,他不再是一個人了。
宋荊天還在一旁觀看這溫暖的一幕,就在這時,一種微妙的感覺突然掠過他的心頭。
他敏銳地察覺到,似乎有人正站在不遠處,靜靜地觀察着沈舟甯。
這種感覺很微妙,仿佛是一種直覺,又像是空氣中突然多了一絲微妙的緊張。宋荊天的目光微微一動,但并沒有立刻轉身,而是繼續保持着原來的姿勢,假裝什麼都沒有察覺。他緩緩地将視線移向一側。
餘光中,他看到了一個模糊的身影。那人站在離沈舟甯不遠處的長椅邊,懷裡抱着一柄黑刀。
從這個角度,宋荊天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但足以讓他感到一種莫名的不安。那人的目光似乎緊緊地盯着沈舟甯,一動不動,仿佛在尋找着什麼,又或許是在等待着什麼。
宋荊天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他感到一種本能的警覺。他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也不知道對方的意圖,但這種偷偷觀察的行為讓他感到不安。
他本不想無事生非,可腦袋裡不自覺閃過沈舟甯那天真的臉龐。宋荊天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擡腳往那人走去。
感覺到宋荊天的接近,那人毫不猶豫,瞬間消失在了原地,宋荊天也愣住了。
直覺告訴他,這個人,很強。
宋荊天回頭一看,沈舟甯已經牽着德牧離開了。宋荊天跟了一段路,确定沒有人再跟着沈舟甯後,才放心離開。
隻不過意外的是,在便利店裡,宋荊天再一次碰到了沈舟甯。
此時的沈舟甯,手上牽着德牧,看到宋荊天,臉上是掩藏不住的雀躍。
“小宋哥哥!”
“周黎陽怎麼讓你一個人出來?”
語氣裡是宋荊天自己都不易察覺的責備。
“我想自己買點東西。”
沈舟甯不斷絞着手指,略顯不安。
宋荊天掃了一眼沈舟甯籃子裡的東西,用自以為自己很疏離的動作,拿過沈舟甯手裡的東西,語氣強硬:“我幫你。”
沈舟甯呆愣了一瞬,反應過來後,沈舟甯一把挽上宋荊天的手,“謝謝小宋哥哥!”
宋荊天别過頭去,不敢再看沈舟甯,但如果沈舟甯仔細看,會發現宋荊天的嘴角上揚,怎麼壓也壓不下來。
——
臨分開時,沈舟甯還有點不舍,還是宋荊天揉了揉他的腦袋,耐心哄道:
“下次就能見面了,周黎陽肯定在家裡等你很久了。”
語畢,沈舟甯才依依不舍地和宋荊天告别。
沈舟甯和德牧的身影越行越遠,宋荊天轉身就撞上了紀槐安。
“啧啧啧,有些人可不如表面上看着那麼簡單。”
一撞面,紀槐安就說了一句模棱兩可的話。
這是在暗指沈舟甯不簡單,還是在暗諷自己?
宋荊天一時分辨不出來,紀槐安這是什麼意思。
紀槐安也不打算給宋荊天問的機會,直接走了。
宋荊天臉上迷茫了一瞬,随即變得咬牙切齒。
最讨厭謎語人了!!!
街道上人來人往,但宋荊天總是感覺有人在看自己,可四處張望,卻又找不到目光的主人。
直到回到營區分配的住所裡,那種被監視的感覺才有所減緩。
宋荊天拉上了窗簾,先對房子檢查了一遍,确保沒有人,才一屁股癱坐在沙發上。
累,太累了!
宋荊天真想當一條鹹魚,整天窩在這個小小的地方。
可惜終究如不了宋荊天的願。
【叮——您有一條未讀消息。】
短暫的沉默過後,宋荊天有氣無力地打開了無限通,隻見上面赫然顯示着營區的消息。
【小型會議室開會,速來。】
短短幾個字,宋荊天愣是看了許久。
“萬惡的資本家!!!”
宋荊天咬牙切齒,卻也無可奈何,隻得乖乖出了門。
一路上,宋荊天腦補了一百種殺死上司的辦法。
直到打開小型會議室的門,宋荊天還有點意猶未盡。
小型會議室裡已經陸陸續續來了幾個人,溫向燭坐在主位下面的位置。
看到宋荊天來了,臉上說不出是喜悅還是生無可戀,隻是淡淡地朝他點了點頭。
宋荊天随便找了個位置坐下,他的對面坐着一個閉目養神的年輕人。宋荊天看了一眼他面前的牌子,是【催眠師】。
似是感受到了宋荊天的目光,【催眠師】擡頭看了一眼宋荊天。不過,很快就又低下頭。
這倒是勾起了宋荊天的好奇心。
宋荊天打了個哈欠,果不其然,【催眠師】也打了個哈欠。宋荊天眉頭一皺,這個【催眠師】果然在觀察他。
“都到齊了?”
溫向燭的聲音沉穩而有力,每一個字都清晰地傳入在場每個人的耳中。會議室裡瞬間安靜下來,隻能聽到輕微的空調運轉聲。
“由于内部的一些原因,首席靈援師被調離,現在的靈援師首席由【藥劑師】代為擔任。”
溫向燭微微停頓了一下,目光在每個人臉上掃過。然後,他又繼續說道:“我們也在此歡迎一位新朋友的加入,大家或許對他并不陌生。”
宋荊天感覺在場的所有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雙技能确實很引人注目。
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的宋荊天:o(╥﹏╥)o太好了!是大型社死現場,我沒救了!
短暫的歡迎過後,溫向燭又把話題引到了宋荊天身上。
“聽說宋荊天的第一次副本,可就碰上了「舊日的幻影」,還拿到了餘老的懷表。”
溫向燭還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樣,但宋荊天從中品出了其他意味。
就像是那種故意想把自己推到浪尖,吸引别人的注意力。
果不其然,溫向燭話落,宋荊天就感受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目光。
不過最讓宋荊天在意的是【催眠師】,不同于其他人的好奇,【催眠師】的注視更像是審視,獵人看待獵物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