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就是除夕,華榮不出意料地和往年一樣,昨天下午就早退,在家做了一晚上需要炖煮的菜。今天一早,三人趕到華可吟奶奶家。
姑姑華菁和丈夫早就離婚了,平日是姑姑、表妹點點和爺爺奶奶一起住。
每年除夕還會有爺爺的弟弟一家人來團圓,也就是華可吟的叔公、叔婆、小叔、小嬸,還有小堂弟。
“姐姐!”剛推開防盜門,穿着紅色的連衣裙表妹點點就像隻小鳥一樣沖過來,喜氣洋洋地叫華可吟。
姑姑也穿着紅毛衣出來讓幾人快進去,爺爺奶奶正坐在沙發上看春晚前置節目。
客廳窗戶上貼着窗花,屋内吊頂挂了兩串燙金邊的紅燈籠,電視裡傳出春晚嘉賓們送祝福的聲音,連背景音樂都既歡快又充滿年味。
“爸媽,今年家裡收拾得真喜慶。”孟蘇忍不住感歎起來。他們一家不在家過除夕,除貼對聯以外沒多做裝飾。
“都是小菁買哒。”奶奶笑呵呵地說,細細皺紋的手握住孟蘇,讓她坐下說話。
華可吟陪小表妹在陽台上玩,點點腼腆地看着華可吟戴的鑽石耳釘誇好看。華可吟摸着妹妹的小臉蛋,忍不住捏了一下。
平時點點是不喜歡别人碰她的,但如果對方是漂亮的表姐,那就另當别論。小孩子有時候是最雙标的生物。
沒等多久叔公一家也來了。五口人一進門,原本寬敞的客廳就頓時顯得擁擠起來。小叔家的堂弟正是頑皮的年紀,竄進來就幾間房挨個跑進去玩。
華可吟趁機坐到餐桌旁,防止衆人進來先聊起她。可這個動作還是被剛進門的小叔捕捉到了:“可吟,坐過來呀,成大學生就不理長輩了?”
華可吟心中黑線,小叔講話一直怪腔怪調的。她匆匆和衆人打過招呼,就表示自己想去幫忙,溜進了廚房。
廚房裡,孟蘇和華菁正邊切菜邊聊天,看到華可吟進來都露出笑容:“你小叔又說你了?”
沒等華可吟回答,她爸華榮也開門進廚房,四個人并排根本站不開。偏偏這時一直被堂弟追着跑的點點也擠進來,個子小小靠着媽媽的腿,說要幫忙幹活。
華榮隻好拿着一筐肉,退到餐桌最靠近廚房的位置開始處理。
“大哥在家經常做飯吧。”小叔陰魂不散地跟過來,“還是你們單位清閑啊,尤其是活少的職位,我可真羨慕。”
“你沒事幹就去處理下骨頭。”華榮頭也沒擡,語氣硬邦邦的。
這屋子裡估計沒幾個平輩小輩喜歡小叔,他口頭讨不到好又坐回到沙發上哄老人,客廳裡一時笑聲連連。
華可吟說是進來幫忙,父母和姑姑卻仍舊當她是個孩子,看到她小叔沒再繼續找碴,孟蘇就催華可吟出去玩。
“我也可以幫忙啊。”華可吟不服氣地嘟囔,站在一邊幫着遞菜和廚具。
孟蘇取笑她:“你在這就幫倒忙。”
“嫂子,孩子大了真好,我家的還得這麼多年才能上大學。”華菁在旁邊語氣很羨慕,點點還是太小,她怕廚房人多誤傷孩子,把點點打發去餐桌。華菁想了想,覺得華可吟人優秀還孝順,剛剛大哥一進門就炫耀了一番女兒買的禮物。
孟蘇想起小時候經常生病的侄女,小姑子耗費了不少心力養孩子。戴着手套的手不好拍肩,她用肩膀靠靠對方安慰道:“小孩子一眨眼就長大,我現在還懷念可吟小時候古靈精怪的樣子呢。”
有說有笑地做飯,華榮炒菜的時候忍不住向外看一點活都不幹的堂弟一家,搖搖頭還是沒說什麼,那四個字———大過年的。
五點多,豐盛的飯菜終于上桌,衆人把圓桌圍了個滿。爺爺和叔公先舉杯回憶一下以前,又說了幾句勉勵子女的吉祥話。随着第一筷落下,年夜飯正式開始。
現在不像以前,大家平時吃得就不錯,年夜飯這次又剩不少菜。快速吃完飯後,華可吟幫忙把菜往冰箱裡放,衆人轉移到客廳邊吃果盤邊看春晚。
合家團圓時刻熱鬧溫馨得不得了,這時,小叔突然聊起華菁:“大伯,大伯母,我們單位新來個領導,人不錯,離婚好幾年了,要不我幫我姐...”
“好啊,好啊。”老太太笑着拍手。
華菁是華家的遺傳長相,五官好看,人也脾氣好、好相處,在一家不太忙的單位上了十幾年班。雖然一個人帶着孩子和父母一起生活也是一種幸福,但爺爺奶奶那個年代的人,還是比較偏向于認為小一輩都應該找個人白頭偕老。
“對方是什麼樣的人?”華榮警惕地問,他可不信這個年輕時就好吃懶做的弟弟會這麼好心。
“我們單位一把手那個級别的,還是當年的大學生呢。”華小叔誇得天花亂墜,突然把他正挪動着身體要出去玩的兒子推給華可吟:“可吟帶着弟弟妹妹去書房玩。”
把小孩都推進去,他們大人要講正事了。
書房裡,華爺爺收藏的書籍整齊擺放在書架上層,不少都是七80年代的老版書。
點點一進來就在某個角落裡摸出來幾張貼紙,要和華可吟一起給小公主換衣服,堂弟看沒人理他,揚起聲音指揮華可吟:“你隻能和我玩。”
華可吟這時隻覺得小孩子霸道得好笑:“為什麼啊,點點還比你大呢。”
沒想到下一刻男孩發出更刺耳的聲音:“我爸爸說她不姓華!”
華可吟氣得上前捂住男孩的嘴,旁邊的點點已經哭了起來,男孩也立馬甩開華可吟的手邊往外跑邊叫:“爸爸,堂姐欺負我!”
華可吟先安慰了點點兩句,走出房間時外面的氣氛很凝重。
華榮紅着眼抽煙,孟蘇冷冷地瞪對面的小叔,華菁低着頭不講話,老人們面面相觑。小叔小嬸癟着嘴幹笑,看到華可吟出來才說了一句:“我不管你們怎麼想,反正我真是為家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