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師姐路過我的時候,給我塞了一個瓶子,劃了一下自己的眼睛,示意我等會兒要是哭不出來就用它。
曲涵勾住我的脖子,遞給我一個眼神,小聲說:“兄弟,你放心,我已經安排好了,等會兒你一句話都不用說,隻要哭就行。”
我對青黛師姐比較放心,但是曲涵這邊……我眼睜睜地看着曲涵和劍宗、世家那邊的弟子打手勢,後者神情激動,像大猩猩一樣拍胸膛,保證萬事俱備。
會議剛開始,修仙盟就說:“若是真答應了那魔頭的提親,豈不是讓人以為我們怕了魔界?”
曲涵站在大師兄的身側,義憤填膺地說:“就是就是!我們怎麼能随了那魔頭的意?他今日敢如此羞辱我們,明日就敢騎到我們頭上作威作福。依我之見,就該傾盡整個修仙界之力,一起出征魔界!”
有一說一,曲涵的演技似乎進步了不少。
“怎可為了一人,如此大動幹戈?如今魔尊已經答應,隻要和景燦兄弟完婚,魔軍即刻從邊境退兵,有契約為證,不怕他反悔。”
“修仙界能得如今的安穩實在不易,犧牲一人,就能避免犧牲更多人,不好嗎?”
“你又不是景燦兄弟,你當然不會覺得不好。”
衆人将目光投向我,我試圖掐大腿,擠出一點忍辱負重的眼淚,但是哭不出來,隻是不語。
青黛師姐接過話頭,說:“景燦師弟與那魔頭曾是師徒,與自己的師父完婚,荒唐至極,此事傳出去,日後他還有臉回修仙界嗎?縱使我們都知道他是被逼無奈,是為了兩界的和平,可是人言可畏啊!”
她快步走到我的身旁,跪在地上,拱手道:“諸位扪心自問,若你們的徒弟入了魔,大逆不道地向你們提親,你們會願意接受嗎?”
一石激起千層浪,在座的仙人們群情激憤。
不知道是誰趁亂喊了一聲:“如此,我們就出兵讨伐魔尊!”
話音落下,空氣突然安靜下來。
全場靜得連一根針掉落在地上都能聽得見。
呵,修仙界這些人是這樣的了。
表面共情一下就算了,真要上場打架,還是甯當縮頭烏龜。
青黛師姐飛快地對我使了個眼色。
現在應該給他們一個台階下了,不然弄巧成拙就不好了。
我撩起衣擺,跪在地上,磕頭的時候打開催淚瓶,劃過我的眼下又迅速收好。
這催淚瓶起效得太快,我還沒來得及起身,眼淚就飚了出來,順着我的眼角,淌過太陽穴,沒入發間。
一時間,衆人無一不動容。
“我與慕懷因早已在滄瀾宗的宗門盛宴那日斷絕師徒關系。滄瀾宗在魔修的手下變成什麼樣子,諸位有目共睹,我已親身經曆過一次那樣的災禍,絕不想讓其他人也同我一樣經曆一次。
“多謝諸位的關心,不必再勸,我意已決。
“我景燦願意前往魔界,與慕懷因成婚。”
說罷,我磕了頭,扶着地面正要起身,衣角被青黛師姐踩住,起身時搖晃身體。
曲涵一個箭步上前,扶住我的手臂,哽咽道:“兄弟,我知道這打擊對你很大,但是為了兩界的和平,你就忍忍吧!
“魔界那要什麼沒有什麼的破地方,誰都不願意去,但是沒關系,我相信大家為了改善你的生活,像器修山的金玉閣、修仙盟的便攜式靈脈、散修聯盟的雨晴傘什麼的,都會願意拿出來當你的嫁妝的!”
我紅着眼睛,瞳孔放大:真的假的?
曲涵用力閉了閉眼睛:不管了,先騙了再說。
這時,劍宗宗主第一個上前表示:“我們劍宗雖然窮!但是我們願意出人力,護送景燦兄弟前往魔界!”
藥谷的谷主也笑眯眯地表示:“聽說魔界的土壤不宜種靈藥,這裡有十箱靈壤,灑下去之後,便可将魔界的土壤改造成靈壤。”
九幽宗宗主也擡起手,掌心托起一座小山:“景燦小友大義!這座靈礦,贈予小友。”
一時間,好好的會議從讨論要不要答應魔尊的提親,變成了給我什麼“嫁妝”才能比得過魔界送來的“聘禮”。
最後,我撐着那把可以改變天氣的雨晴傘,坐上神獸的背,後面跟着無數裝箱的天材地寶和高階法寶,由劍宗弟子等人護送,抵達劍陣前。
人魔兩界,以劍陣相隔,放眼望去,紅色裝箱的聘禮如同從山坡上蜿蜒向下的河流,看不見隊伍的盡頭,我甚至懷疑慕懷因是不是把人家魔尊數代積攢下來的寶庫全給搬空了。
除了隊伍最前方的宿炀之外,其餘魔族都戴着面具,看不清他們的真實面貌。
宿炀勾起一抹邪氣的笑容,擡手和我打招呼,陰陽怪氣道:“好久不見。師兄,哦不,應該叫你……魔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