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被烏雲吞并,夜幕漸漸襲來覆蓋在頭頂的上空,一盞燈亮起,然後燈火通明。
比起白日,目光會落在園景上欣賞而淡化了家中氛圍,可是在黑夜踏入宗谟的家,好似一腳踏入了複古時代,莊重,森嚴,人也不自覺規矩起來,這裡的黑,比任何地方都要沉。
和宗谟的氣質,相得益彰,融為一體,好似看見了古時,權貴門第世家裡的公子,衣冠楚楚,矜貴有禮又帶着骨子裡的冷漠氣場,利益至上的強勢。
顔歲對古物有所了解,是和她所學的專業無關,可是和工作有關,為了更好的創作,她都會去查找資料,古物一般承載着當個時代的文化特點。
在宗家,架子上擺放的各種古時物件,就連用來養花的青花瓷,也是真的,沒有刻意奢靡,可眼見所及都是。
風格和程聿不一樣,程聿的話随性散漫,處處可見的肆意,以放縱為主。
比如現在,兩人在下圍棋,顔歲懂得一點道行,在旁觀戰,分析出一二。
宗谟的棋風和他這個人一樣,遊刃有餘,冷靜中帶着無形殺招,對手要是不小心疏忽了,就會踏入他事先設好的陷阱,走一步棋,已經算好十步。
而程聿也和他這個人一樣,如龍卷風過境,張揚霸道,帶着不留餘地的狠戾,從不掩飾自己的野心勃勃。
兩人對弈,不相上下,一盤棋恍若是戰場,生死較量,氛圍很焦灼。
顔歲看了一會兒,見他們遲遲沒有放下一步棋,她轉過身,靠在沙發玩手機,好多人找她,家人,朋友。
光是回信息都能占用不少時間。
宗谟拿着棋子把玩,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有着運籌帷幄的氣場。
他眉眼似風雪凝成的美玉,溫潤也不失淩冽,“你的棋子,倒是有了牽制。”
宗谟說着,看了眼顔歲的背影。
一個人的内心有了溫柔鄉,外露的改變總會在言行裡傳遞,情緒是藏不住的。
程聿聳了聳肩,對他的說法不可置否,“能有這個改變,是一件幸運的事。”
他是霸道的坐姿,手肘撐在了膝蓋上,撚着棋子,輕輕碰在棋盤,“你的棋子也多了殺氣,還是針對我的。”
“怎麼,我什麼時候得罪過你了?那真是罪過。”程聿勾唇,漫不經心。
兩人都不是善茬,棋盤的交鋒變成了言語。
宗谟看了他一眼,沒有接話。
“時候不早了,精心熬制的魚片湯已經好了,趁熱喝,味道才夠好。”
宗谟放下了棋子,這盤棋局沒有勝負。
魚片粥是真的鮮美。
顔歲還喝到了新鮮的魚湯。
可能是自己釣上來的魚,味道更加好了,她覺着,這是全世界最好喝的魚湯!
顔歲的胃口小,一向吃得少,隻能少食多餐,現在吃多了點,程聿也樂意。
見着她吃得開心,程聿笑着,用手指去逗弄顔歲的臉頰肉,軟軟的嫩嫩的,很好摸,“那麼喜歡啊,改天我們再去釣魚,回家讓廚師也做。”
“嗯。”顔歲點頭,沒有别的想法,隻是單純的想說,“等你回來再去。”
這句話很動聽,程聿笑得更加開心了。
她在等他,足以證明,她心裡是有他的。
宗谟看了眼他們的互動,他放下勺子,而勺子輕輕碰到了碗壁,聲音清脆。
他細細摩擦着袖口上的扣子,“想釣魚,随時可以來。你什麼時候學會客氣了。”
後一句話,他是看着程聿說,好似是因為程聿,才會邀請顔歲一起。
“謝啦,不過可以釣魚的莊園我也有幾處,下次就不來打擾你了。”程聿勾着顔歲的肩膀,将人帶進懷裡。
“我們兩個你一個,孤孤單單的,來的多了那不就變成我們在故意秀恩愛嗎。”
他低頭時,用鼻尖碰了碰顔歲的臉頰,蹭了兩下,是想親她的意思。
這人好厚臉皮。
顔歲的臉一紅,是害羞的,有外人在,她不好意思,推了推程聿的胸膛,小聲提醒,“程聿,還在外面呢。快把你的嘴巴收一收,不要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