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吾冷冷看向黑發青年,白大褂醫生不滿:“喂喂喂,幹嘛一臉看變态的表情?我什麼都沒幹啊!”
“死刑犯也這樣說。”
“這就給我定死罪!?太草率了吧!”
醫生将目光轉向籠子裡的紅發青年:“你也解釋兩句啊!”
紅發青年捂住嘴,手指用力,崩起一條條筋骨。他似乎說不出話,隻能發出笑聲。
厄吾走進隔間,蹲下身子,這才看到紅發青年面部的傷痕。他的眼角和唇角像被硬生生割開,傷口中擠出紅白的血肉,流出的血有些成了痂,凝固在臉上。眼角的傷口向下彎,唇角的傷口向上彎,共同組成一個大大的微笑。驚悚又恐怖。
厄吾回頭冷笑:“囚禁加虐待,去死吧冒牌醫生。”
“喂!”
紅發青年另一隻被壓在地上的手動了動,慢慢擡起,手上的終端發亮,向厄吾投影出一段文字:
【他說的對,我在這裡治病。】
厄吾:“什麼樣的醫生會用這種方式治病?變态嗎。”
醫生:“别暗戳戳罵我啊!巴笑控制不住笑聲,我給他用了藥,他自己非要在籠子裡渡過反應期。”
【是的,我不想打擾别人。請你們出去吧。】
紅發青年捂住臉,似乎不想讓自己暴露在兩人的目光裡。整個頭幾乎埋進膝蓋。在注視的壓力下,他的笑聲更停不住,越來越尖銳。
巴笑雖然說離開,但厄吾明明聽到他笑聲中的難過。
厄吾抿唇,問醫生:“為什麼隻用藥物不用道能力?”
黑發青年攤手:“老闆,一般人的道能力根本沒多強大啊。巴笑的狂笑症是道能力引起的,不解決道能力的問題,也解決不了狂笑症,隻能暫時壓制。”
“和你一樣,想解決道能力問題,至少需要專業的幻境艙,還有其他設備。我這小地方也沒有啊。”
“一分價錢一分貨,高價位有高價位的療法,來我這當然隻能用低價位的窮療。”
“醫生能治好具體的病,唯獨治不了窮病。”
紅發青年蜷縮地更緊,空中出現文字:【就是這樣,請出去。】
厄吾隻好離開關上門。
醫生勸他:“你也别管巴笑了,他都是自願的,沒人逼他。先顧好自己,你的問題才是最大的。”
“道能力失控多久了?”
厄吾:“一天。”
“一天惡化成這樣,你知道自己快死了嗎?”
就算有封印神器,厄吾的靈魂也無時無刻不在遭受空無的侵蝕。
醫生:“這種情況隻能找幻境公司了,他們能針對性治療。還有你自已,也要想清楚。”
黑發青年玩世不恭的散漫消失,臉部繃緊,神情嚴肅:“你的道一直處于活躍狀态,和你對抗。這是因為你自己沒有發自内心認可、接受它,被你拒絕的道自然也不會接受。”
“你在抗拒什麼?總有一天,你會發現,道對一個人的意義勝過所有。”
我在抗拒什麼?
厄吾垂眼,咨詢完成後,付完錢打算離開。
他抗拒空無道奪走他的感情,抗拒毀滅,也許還抗拒驟變的生活。
厄吾打開門,外面天色已經變黑,白發青年孤零零的身影幾乎要融化在黑夜裡。
他隻是抗拒現在的自己。
沒有感情,沒有希望,隻有活下去的必須。他總是想起過去追求美好的日子,充滿心氣和活力,即使什麼都沒有也生機勃勃。
現在這樣算什麼。
厄吾已經邁出大門,他聽見背後又傳來隐隐約約的大笑,比哭泣還要悲傷。
既然狂笑症是道能力引起的,道能力又和心理有關,說明狂笑症也是心理的表現。巴笑為了不讓别人看到現在的自己,所以鎖起來。但鎖起來并沒有減緩他的症狀,說明心沒有因為隔離變好。
他的心在抗議,說不要把他留在那裡。
厄吾立刻轉身回去,一眼看到醫生在整理桌子上的資料,底下攤開的書露出,左上角的書頁寫着《悟道》。
醫生也看悟道?
厄吾下意識朝書的内容看去,遙遠的距離讓書上的文字變得比芝麻還小,厄吾視線内的文字模糊了一瞬才變得清晰。
錯覺嗎?
但厄吾現在的身體素質強到離譜,視野内不管多遠的物品都清晰可見,怎麼會突然模糊?
醫生嚷嚷,打斷厄吾思緒:“幹嘛幹嘛?來一個病患已經夠煩了,我都沒時間做研究,你不會也想留下來吧?”
厄吾:“不留。”
他幾步來到隔間,一把拉開門,進去蹲下,想把籠子打開。籠子是電子感應鎖,解鎖卡在巴笑手邊。厄吾手從籠子縫隙伸入去拿卡,紅發青年像被驚吓到,整個人都往遠離厄吾的方向縮。
巴笑眼睛都睜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