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好好準備準備,這次你來開場。”唐夢叮囑。
“行吧,”邱弈活動了一下肩膀,“沒其他事我先回去了啊。”
“老王一會兒就到了,說是要商量一下嘉賓的事,你不留下來一起嗎?”
“嘉賓不是都已經定了嗎?”
“本來是定了,但有一個毀約了,老王心裡好像有個特别的人選,說是不知道能不能成,想試一試。”
今晚的信息量過大,邱弈實在是累了,不想再繼續逗留:“這些事你們定就行了,我相信你們的判斷。”
唐夢大概也知道自己逼得有點太緊了,沒堅持留人。
邱弈站起來準備離開,手剛搭上辦公室的門把手,唐夢的手機又響了起來,這次是三聲,連着收到了三條消息。
動作頓了頓,到底是被唐夢坑得不甘心,邱弈回過頭來揶揄:“快回吧,等不及了都,可别說正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啊。”
打開門,身後傳來唐夢惱羞成怒的聲音:“滾蛋!”
出了公司之後,邱弈約了輛車。
等車的一點時間裡,看到了唐夢那輛騷包的紅色法拉利大刺刺地停在路旁。
駕駛座上有人。
邱弈有點近視,但度數不高,這麼點距離,他清清楚楚地對上了駕駛坐上那雙嚣張挑釁的眼睛。
唐夢身邊換過幾次人,卻從來沒有正式承認過誰是自己的戀愛對象,曾經還有好事者傳過邱弈也是其中之一,他們一笑置之,沒有理會這種謠言。
她似乎從來沒将感情太當一回事,這次這個交往的時間應該算是最長的了,公司裡很多人看到過。
年紀很輕,帥得過分張揚,又經常肆無忌憚地開着唐夢的車,于是傳出了些看似開玩笑實則不太好聽的猜測。
邱弈一反溫和的常态,冷着臉壓下了所有閑言碎語。
不單單是出于對唐夢的信任,還因為這人一看就不可能。
車很快來了,邱弈平淡地收回視線,上了後座。
佑仔活了二十多年,從來沒經曆過這麼地獄的社交場面,直到走出包廂,都想不通普普通通的一句“你是從公司過來的嗎”到底有什麼魔力,怎麼能讓本來就在冰點的氣氛又往下降了兩百多度。
想來想去問題應該是出在聞總說自己去看了脫口秀,可是看脫口秀怎麼了?看脫口秀犯了天條嗎?
佑仔站在包廂外的通道盡頭,趁着聞箫遠去洗手間的工夫,給經紀人沈卓明去了個電話。
“沈哥,事兒辦完了嗎?”
“啊?”沈卓明反應了一下,“啊,辦得差不多了。”
佑仔磨了磨牙:“這麼巧啊,我這邊也正好結束了。”
“哦,”老狐狸裝模作樣地問,“那挺快啊,聞總已經回去了?”
媽的,時間果然是相對的,他在前線度秒如年,姓沈的居然還覺得過得快。
“那能不快嗎?!”佑仔忍無可忍,“沈哥,你怎麼也不給我一點提示……”
佑仔剛準備對沈卓明展開控訴,餘光瞄見身邊出現了個高大的人影,頓時啞火了。
“是沈卓明?”聞箫遠面無表情地問了一聲,好像什麼都沒聽到。
“呃……是。”
聞箫遠伸過手,佑仔慌忙将手機放到他手心。
“喂。”聞箫遠接起來出聲。
“……喂?箫遠啊?”沈卓明通過音色對上人。
“嗯,不是找我有事嗎?”
“哦哦,對!”沈卓明說,“不是什麼大事兒,就是王良聯系我們了,說想請你幫個忙,上次麻煩他牽線搭橋不是欠了個人情嘛?理論上來說,該還他這份人情,不過也不是非要這次還不可,我們可以下次……”
“幫什麼忙?”聞箫遠打斷了他。
“就是《脫口秀之夜》那個綜藝,你知道的吧?”沈卓明說,“他想邀請你當嘉賓。”
聞箫遠半天沒出聲。
沈卓明接着說:“我知道你不參加綜藝,也不需要這種曝光,你不用操心,我去回他,好好解釋就行了,他會理解的……”
“先别回。”聞箫遠再次打斷了他。
“啊?”沈卓明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邱弈讓司機把車停在了超市門口。
家裡什麼食材都沒有,得買點帶回去。
太複雜的菜他不會做,于是直接去蔬菜區拿了幾個西紅柿,又去拿了盒雞蛋。
好,西紅柿炒蛋搞定。
再來個什麼呢?
邱弈在超市橫七豎八的貨架間站定,冥思苦想。
兩分鐘過去……
操,又不知道吃什麼了。
他繞去水果區,随便拿了幾樣水果,然後去了零食區。
習慣性地拿了幾盒薄荷糖,再拿了些黑巧克力,最後去選幾包薯片。
他不怎麼認薯片的牌子,偏好原味的,很快鎖定了一包之後,剛伸出手去拿,突然瞥見了下面的價格牌。
8.30
邱弈頓了一下,心裡升起一股細小的不适,閉了閉眼,想努力忽略掉這種感覺。
然而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還是沒有辦法把正好是這個價格的薯片扔進購物車裡。
他有些心累地把這包薯片放了回去,又往前走了幾步,換了一種,見價格牌上标着12元多,随手拿了幾包,草草結束了這場購物。
超市離小區很近,邱弈拎着購物袋步行回了家。
雜糧粥已經定時煮好了。
晚飯拖到這個點,不适合吃太有負擔的東西,工作忙起來又經常會忘記按時吃飯,所以在家備上雜糧粥就成了他的習慣。
然而當他真正站在廚房裡時,才發現自己連盤西紅柿炒蛋都不想做。
算了,就喝粥吧。
把買來的東西放進空蕩蕩的冰箱,幾瓶可憐的蘇打水才終于有了伴。
……還不如在公司一起吃外賣呢。
盛了碗雜糧粥慢慢喝了,再去沖了個澡,還沒到要睡覺的點。
無事可做,邱弈坐到書桌前,準備改改稿子。
鄭重其事地增增減減了幾個标點符号之後,他選擇了放棄。
算了,今夜不宜創作。
邱弈走到陽台,雙手搭在護欄上擡頭看這個城市的夜空,沒有星星,隻有一彎細牙般的月亮。
與此同時,聞箫遠挂斷了與沈卓明的通話,擡頭從窗口望出去。
春末夏初的氣溫還帶着點冷意,但很快就會燥熱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