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頓時松了口氣。
再擡頭,又蓦地僵住。
覃卿就站在不遠處,靜靜地盯着他們,豎起食指貼于唇邊,手刀劃過脖子,示意三人淘汰出局。
三人歎口氣,灰溜溜地站起身。
覃卿待三人從假山裡出來,示意他們站成一排,伸出雙臂。
三人不明所以,卻也一一照做。
覃卿用樹枝挑起他們衣袖,發覺面前三人都不是她要找的人。
使了個眼色,讓他們無聲離去。
覃卿又抓出四名女子和兩名男子,離她比較近的位置,都被她清掃幹淨。
該換個地兒。
覃卿轉身,謝蘭庭就站在不遠處的桃樹下,腰間别着鬼王面具。
一陣風過,壓滿桃花的樹枝随風搖曳,粉白的花瓣打着旋兒,自他肩頭落下。
覃卿憑直覺首先排除了他,隻是沒想到的是,他居然是另一個鬼王。
兩人一起确實快很多,不一會兒又揪出好幾位男子。覃卿一一排查後,略感失望地撤回視線。
右側山石後方傳來動靜,覃卿側耳聽了聽,轉腳朝那邊走去。
“别鬧了!”女子嬌柔的聲音傳來。
男子低笑道,“你剛才不快活嗎?”
覃卿倏地頓住步子,甚是無語。這兩人是沒有旁的事兒可幹了嗎?更無語的是,為何總是讓她遇見?
剛擡頭,謝蘭庭邁步朝這邊走來,覃卿頓了一瞬,腳下一轉,越過山石朝另一邊尋去。
還未走出桃林,身後傳來一串淩亂的腳步聲。扭頭看去,山石後的兩人正低着頭,慌不擇路地沖出來。
覃卿注意到男子狼狽地拎起褲子,挂在腰間的腰封,眼看就要掉落。女子也未好到哪裡去,月光下敞開的領口,露出一片雪白。
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畫面。
覃卿不由定在原地,直到身側來人,她才恍若回神。
她看着對方,張了張嘴。
謝蘭庭見她有話要說,偏頭看向她。
覃卿抿緊嘴唇,提步離開。
她現在腦子一片混亂,充斥着荒唐,這種事無法向外人訴說,甚至提都不知如何提起,隻能埋在心裡。
覃卿強迫自己冷靜,眼下隻能借遊戲轉移注意力。
而且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
隻是,越到後面,越是失望。
眼前的男子也不是那人,覃卿垂下樹枝,擺擺手,示意男子趕緊離開。
男子走出兩步,忍不住回頭。這時,一陣風恰好吹過,掀起覃卿發間的飄帶。他心神一動,跟着閉眼,一縷幽香飄過鼻尖。
腦子裡驟然閃現公主拿樹枝挑他衣袖的畫面,男子直覺那半隻胳膊酥麻無比,似千萬隻蟲子爬過,心癢難耐。見覃卿背對着他,男子鬼使神差,朝那道魂牽夢萦的身影靠近。
他悄無聲息停在覃卿身後,利用身高,俯身輕嗅,自認為神不知鬼不覺。正在男子竊喜時,餘光掃到某處,身子陡然一僵。
覃卿似是察覺到什麼,猛地回頭。本該離開的男子居然站在她身後,對方面露驚恐,好似看到了極其可怖的東西。
覃卿順着男子視線看去,謝蘭庭就站在不遠處,面無表情。
覃卿心下疑惑,手裡的樹枝被來人抽走。
謝蘭庭揚起樹枝,朝男子臉上抽去,男子閉眼立在原地,沒有閃躲。
一下!兩下!三下!
連着抽打三下,樹枝終于經受不住折斷。
男子臉上出現三條鮮紅的血印。
覃卿恍惚覺得,要不是樹枝斷了,依着謝蘭庭抽人的狠勁兒,這人的臉怕是要保不住。
“從明日起,不用來文華殿!”謝蘭庭扔掉斷了的樹枝,淡淡道。
男子如大禍臨頭,跪倒在地,目光祈求地看向謝蘭庭,見毫無轉圜餘地,男子又跪着挪至覃卿腳下,苦苦哀求,“對不起,公主,小的一時鬼迷心竅,冒犯了公主,求公主再給小的一次機會。”
覃卿聽及此,瞬間猜到對方在背後做了什麼,難為這人一副端方秀雅的模樣,居然有這等心思。覃卿本就因桃林一事,憋着一股火。男子此番撞上來,他的求饒非但沒讓覃卿心軟,反而怒火中燒。要不是謝蘭庭發現及時,極有可能釀成大禍。
覃卿冷着臉後退兩步。
他們是怎麼敢的?!
男子見此面色頹喪,又突然擡頭,惱羞成怒道,“你當你身邊的是什麼正人君子嗎?同為男人,不過是披着人皮的怪物,”男子終于意識到,對方現身時噴薄而出的殺意,還有那可怕的占有欲,原來都是因為眼前人。
哼,文華殿祭酒不過如此!
男子還欲說什麼,突然現身的方宥,捂住男子口鼻将人拖走。
覃卿怔怔地看着兩人消失的方向,腦海中不斷回響着男子的話,她動了動,視線不由飄向謝蘭庭垂在身側的手。
“表哥,”覃卿突然開口。
她仿佛看見對方的背有一瞬僵硬。
覃卿快步上前,抓起對方的手。
“表哥,你敢讓我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