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一本冊子陡然飛至腳邊。
姜皇後鳳眉一挑,厲聲道,“那你說說這是什麼?”
“白紙黑字,清清楚楚。公主是什麼筆迹,作為陪讀你們二人不會不知吧,這樣的事情為何會發生?”
面對姜皇後的诘問,覃卿陡然意識到,這個問題無論她怎麼回答,都無法叫對方滿意。
“本宮平日裡并沒有細抓公主課業,然而本宮将公主交給你們,并不是讓你們如此搪塞!公主貴為千金之軀,本宮與官家不忍責罵,前提是她不能德行有失。”
“你二人可知錯?”
覃卿和謝文頌頓時跪下。
謝文頌欲開口,殿外傳來一聲通報。
“太子殿下到!”
謝銘大步流星走進來,瞥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兩人,笑道,“母後何故如此生氣?”
姜皇後将頭轉向一旁,并不看他。
謝銘擺擺頭,走至鳥籠旁,伸出一指探進去逗鳥。卻不想這鳥,突然跳起來啄了他一下。
他啧了一聲收回手,盯着發紅的指腹,顧自道,“這鳥逼急了還啄人呢!”
姜皇後的面容這才緩和了些。
謝銘尋了個座兒一屁股坐下,恣意地翹起二郎腿,“琉珠找人代寫,母後不問代寫之人的罪,反而問罪堂姐,這個理可說不通。”
姜皇後不由看向他,不是說好了借此試探淮南王府的态度,怎麼這會兒倒唱起反調來?
謝銘看了母後一眼,示意稍安勿躁,随即起身将二人扶起。
“姜尚涵已被我禁足半月,丞相夫人親自來将她領回去了。”姜皇後不知是對着誰解釋,說着目光再度轉向對面的太子。
你到底想做什麼?
謝銘收到母後的質問,微微搖了搖頭。
母後把人請來已有半個時辰,據暗子來報,淮南王府那邊可是半點動靜都沒有,不僅淮南王妃不為所動,就連謝蘭庭也是毫無反應。
這邊興師動衆,那邊悄無聲息。
這裡邊一定有問題。
謝銘意識到不對,怕母後這兒沒法收場,特地趕過來。
姜皇後最後看了他一眼,擺了擺手道,“都退下吧!”
覃卿二人躬身告退。
謝銘盯着兩人離去的方向,許久才收回視線。
“謝蘭庭明知這事兒會捅到母後這裡,您猜他為何沒有阻止?”謝銘收起一臉玩笑,此刻陰沉的眉眼,才是他的真實面目。
姜皇後沉吟片刻後道,“邊關戰事告急,發出去的密函,并未送到前線,探子回來說,十日前越軍偷襲,謝睿至今下落不明。”
謝睿即淮南王,親率十萬大軍鎮守邊關,卻在一夜之間,下落不明,生死未蔔。軍無将領,前線已然是一鍋亂粥。
謝銘皺眉,“這事兒除了母後還有誰知?”
“你。”
“父皇呢?”謝銘擡頭。
姜尚君搖搖頭,“不知。半個時辰前送來的密報。”
“母後懷疑淮南王欲金蟬脫殼?”謝銘的第一反應也是如此,淮南王是死是活都不要緊,要緊的是他絕不能離開那個位置。
姜尚君并未答話,面色凝重。
謝銘這才明白母後為何會心急,試探淮南王家眷反應,竟還有這一層用意在,隻是邊關離上京路途遙遠,就算謝蘭庭他們得到消息,也不可能比他們還快。
除非···但那更不可能,淮南王府一直在他們的監控之下,連一隻蚊子都飛不出去,更何況是人。
“罷了,他們知不知道已不重要,現在首要的問題是誰能穩住如今的局面?”謝銘說罷,站起身,“該去請父皇回宮了!”
姜尚君看着太子離開的方向,招手喚來香芷,“去傳淮南王妃進宮。”
腦中突然浮現那張絕色容顔,又壓低聲音對其叮囑道,“···再暗中派人好好查查。”
香芷點頭。
姜尚君在看見那女子面孔的一瞬,心下隐隐不安。
舒□□從宮裡回來後,立刻召集王府衆人。
謝文頌在發現側妃及謝臨風也在場時,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舒□□看着到場的衆人,這才開口道,“從前線回來的密報,稱你們的父親遭遇敵襲,生死未蔔。”
話落,在座衆人神色各異。
覃卿第一反應看向不遠處的謝蘭庭,對方正垂着眸,摩挲着手上的串珠。覃卿突然想起學堂裡聽到的那句話,直到這一刻才切實體會到,淮南王府怕是真的要變天了。
一時間百感交集。
她都尚且如此,可想而知表姐和姨母該有多難受。
側房聽了消息,并未有什麼反應,舒□□像是早就預料到,她疲憊地擺擺手,命衆人都散去。
覃卿走出幾步,回頭,姨母正單手撐着額頭,神情隐匿在陰影下,似難過又似麻木一般。
覃卿想了想,拐腳去往表姐住處。
“姐姐!”
謝文頌起身拉起她的雙手,“好妹妹快坐下。”
覃卿見表姐面上似平常一樣,寬慰的話還未出口,便聽對方道,“妹妹今晚也留下,同我一起睡可好?”
覃卿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