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一片昏暗。
葉峥躺在床上,盯着頭頂上的床幔,一動不動。
他父親自幼教導他要忠君愛國,要不是他娘親護着,他早就被拉去戰場了。他那個鐵骨铮铮,一心守衛疆土的父親,怎麼可能會通敵賣國!
他葉家一門幾十名男丁皆人頭落地……葉峥閉上眼睛,一滴淚從眼角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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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婉兒眼睛腫的難受,聽葉離說,初六中午時感覺頭有些疼,就去偏房歇着了。可是她将幾間屋子都找了一遍,也沒見到初六。
“會不會回來福巷了?”秦婉兒心裡難受之餘,又有些擔心初六,囑咐王掌櫃盯好鋪子,她就離開了小飯館。
秦婉兒回到來福巷的宅子,直奔初六的房間,敲了敲門,卻無人應聲。
“初六?初六你在嗎?我進去了?”秦婉兒推開房門,房内空無一人。
張老伯有些詫異:“午後初六公子确實回來了呀。我看他臉色不太好,問他要不要喊郎中,他說有點累,想睡覺。之後我一直在前院修剪花枝,也沒見初六公子出去呀?”
張嬸子擔憂道:“不會出什麼事吧?”
“說不定他睡醒之後又去了小飯館,我們路上剛好錯過了,”秦婉兒這一折騰,感覺腦子眼嗡嗡直響。
“要不姑娘你回房歇歇吧,我去飯館看看,”徐老伯看秦婉兒臉色也不太好,他關切道。
秦婉兒确實感覺累極了:“那麻煩徐老伯了。”
看徐老伯急急出了門,秦婉兒轉身回了房間。
自準備開飯館起,她就沒閑着過,精神也一直處于緊繃狀态,今日這一委屈落淚,身體裡的疲憊也被喚醒了,感覺哪哪都疼。
迷迷糊糊間,秦婉兒嗅到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她掀開被子猛地坐了起來,周遭一片漆黑,外面似乎有火光。
她心裡咯噔一聲,忙跑了出去,房門一推開,入眼滿地的屍體,到處都是血。
“逃,快逃,”一個滿身是血的婦人沖她擺着手。她還未看清婦人的模樣,就有刀光閃過,婦人頭顱落了地。
鮮血四濺!
“啊!”秦婉兒看着滾落到她腳邊血肉模糊的頭顱,捂住雙眼,尖叫出聲。
下一瞬,她睜開了雙眼。
熟悉的房間引入眼簾,那是夢境?秦婉兒感覺她的心髒還在撲通撲通劇烈跳動着。擡眸望向窗外,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她竟睡了這麼久。初六回來了嗎?秦婉兒走出房間,走向了隔壁。
“初六?”她擡起手,正準備敲門,房門從裡面打開了。
四目相對,看到初六的那一瞬間,秦婉兒提着的那顆心徒然落了地。
“你下午去哪了?也不打聲招呼,不知道大家會擔心嗎?”秦婉兒點了點初六的肩膀,語氣裡也有些埋怨。
垂眸,看着那細白的指尖,葉峥眼神深了深。眼前這個女子,就是救了他,他喊了大半年婉姐姐的秦婉兒。
可是此時此刻,這聲婉姐姐,他怎麼也喊不出口了。
“怎麼不說話呀,頭還不舒服嗎?”看初六不太對勁,秦婉兒伸手就去摸他的額頭。
葉峥後退一步,躲開了。
秦婉兒一怔:“初六,你……”
“我是葉峥。”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說出來的話卻讓人感覺陌生。秦婉兒嘴巴張了張,好半響才找到聲音:“你、你恢複記憶了?”
葉峥點頭。
眼前人是初六,但他又不是初六了。他是曾經的鎮國公府五公子,葉峥。傳言他個性張揚,任性又霸道,是在京城能橫着走的纨绔貴公子。
“你什麼時候想起來的?”秦婉兒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說出來的話也有些語無倫次。
葉峥道:“今天下午在食肆後院的偏房裡休息時。”
“哦,”秦婉兒笑了笑,氣氛莫名的尴尬了起來。
“那,我先回房休息了,”秦婉兒指了指隔壁屋,還未轉身,就感覺心裡難過的緊,眼淚也落了下來。
初六下意識地從懷裡抽了兩張帕子,去幫秦婉兒擦淚。當他的手觸碰到秦婉兒溫熱的臉頰時,這才後知後覺地察覺自己在做什麼,他手一頓,将絲帕塞進了秦婉兒的手中。啞着嗓子道:“抱歉。之前,是我僭越了。”
秦婉兒擺了擺手,手忙腳亂地擦着臉。轉移話題道:“良王知道你恢複記憶了嗎?接下來你可有什麼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