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快點,要趕不上了。”
“你快跟上啊!”
紅綠燈路口,衣着潮流的女生蹬着小皮鞋,哒哒往前跑,她的男友在後面苦着臉追得氣喘籲籲。
“小玲,一定要這家店嗎?不就是一捆香嗎?别家的不行嗎?”男友忍不住碎碎念着。
為了這麼一捆香,他們從早上六點爬起來開車,從市區一路開到了老城區,堵了一個小時的路,好不容易找地方停車了還要步行過幾條巷子。
“哎呀,都說了是我爺爺指名要的!”張玲忍不住跺腳,站在紅燈前來回踮腳,巴不得快點過去。
“那家店是老招牌,我家祭祖的東西都要從這家店裡買的,店主開店時間特别任性,要是今天沒開店買不到香,我媽對不上八字,你還想不想娶我了?”
男友頓時沒了話說。
張玲家什麼都好,就是因為地域問題帶點迷信色彩,征福納吉都要向老爺上一炷香,特别是家裡女兒訂婚這件大事。
隻是一捆香而已,就當是丈母娘的考驗了。
想到這裡,男友反而緊張起來,拉着張玲的手快步往前走。
小情侶拉拉扯扯,因為迷路還在小巷子裡轉了幾圈,還是張玲眼睛尖看見了那塊老舊的牌子。
“那那——”
她頓時興奮起來,指着那牌子高興得說不出來話。
看着店門開着,兩人也顧不上禮貌不禮貌了,毛毛躁躁的闖了進去。
張玲高呼:“老闆,來捆金色細香,帶檀木的那種。”
她還是小學的時候跟家裡大人來過,自從升了高年級學業緊,家裡就不讓她參與這些。
此刻故地重遊,眼前似乎還能浮現幼時的畫面。
那個樣式的紙人還擺在原來的地方,擺放金紙的地方多了好多現代紙質品,還有老店主……
視線落在年輕的店長臉上,張玲臉上的懷念瞬間僵住,呈現出極大的錯愕。
年輕店長穿着深色的唐裝,因為剛搬完東西,撸着袖子露出白皙的手臂,淡淡的經脈在皮膚上浮動,呈現出莫名力量感。
“這種可以嗎?”他嗓音清越淺淡,拿出幾捆細香,擺弄的動作格外有條理。
張玲瞬間卡住,腦袋轉了幾圈,被男友輕輕推了推,才找回嗓音:“呃……是、是吧?”
她也不太清楚,摸摸索索的糾結了起來。
年輕好看的老闆站在門邊,張玲的視線忍不住往他臉上飄,還是忍不住詢問:“這裡之前不是個老人家看店嗎?你們換老闆了?”
老闆明顯一愣,黑黝黝的眼睛轉向她,無機質的瞳孔看得人直發毛。
在張玲退怯之前,他猝然點頭,嘴角上翹些許弧度,随着點頭發尾搔弄過他的下颚。
他輕聲說:“多謝你關心,他年紀到了,退休回老家去了。”
“我是新店主師追辛,有什麼需要可以随時聯系我。”
一張燙金名片遞到兩人面前,上面闆闆正正寫着“師追辛”三個大字,不像是金紙店店主,像是個花店店主。
年輕的店主站在屋内,老舊的店面光影暗淡,陰影落在他的眉眼似乎籠罩下如煙的愁緒,他眉眼悲斂,即便是笑着也莫名冷淡。
“祝兩位佳偶天成,百年好合。”
他極輕極輕的喟歎,将這對毛毛躁躁的小情侶送出門。
不知道是什麼緣由,張玲忍不住回頭,看到他站在屋檐下,背後的裝潢像是褪色般,斑駁出極為陳舊的痕迹。
或許是她眼花了,那一瞬間她仿佛在年輕店主的背後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恍惚一看,是個年紀不小的老年紙人。
現在還流行做年紀大的紙人燒下去當祖宗嗎?
張玲吐槽,男友的感慨驚醒了她:“原來對面就是一個火葬場啊,難怪這個店這麼偏還沒倒閉。”
什麼?火葬場?
張玲轉過頭,走出店面這條街再往偏走,赫然是一個火葬場。
呸呸呸,真晦氣。
小情侶慌慌張張的走了,隻餘下師追辛站在門口。
不知何時,一隻黝黑的黑貓猝然跳躍上他的肩膀。
黑貓身形單薄,像是張薄薄的紙片,鋒利的邊緣切割出影子,靈動的“搖頭晃腦”,發出極為古怪的咆哮。
“希和。”
名為“希和”的紙片貓在師追辛手下像是海草随風飄搖,它蹭過師追辛的手臂,順着他單薄的肩膀輕飄飄的吊在他的發尾。
牽着長線的助聽器挂在耳朵上,順着過長的發絲一同披散在肩上。
閑不住的貓咪撥弄師追辛耳邊垂下來的助聽器,刻意的勾掉,風似的卷跑了。
師追辛經不住偏頭,像是與人耳鬓厮磨般,側頭露出雪白的頸段,藏在發絲下的耳廓绯紅一片。
似乎有人牽住了他的手,在他耳邊低語,用助聽器的線逗弄般搔弄過他的下巴。
師追辛垂着眼,顫抖着睫毛低聲歎氣:“你答應我的,我帶你出封印,你乖乖聽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