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點點頭,表示理解:“我會想念你,很想念你。”
她的語氣輕松,但他卻還是隐約察覺到了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你在想什麼嗎,佩内洛普?”
“什麼?”佩内洛普疑惑地問。
然後她立刻又道:“我當然沒想什麼,我現在就讓裡德準備馬車送你回去。”
說完,她就将他從椅子上扶了起來,然後準備去按鈴傳喚她的管家。
可他沒有讓她走開,他将她拉回了自己的懷抱裡,印下了深深的一吻。
然後,他意識到她又掉下了眼淚。
他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哭,這明明隻是一件很小的事。
他皺起眉頭,很快就有了想法,她是一位著名的交際花,而交際花在感情裡一直是出色的愛人與演員。她終究還是介意,也許她已經準備好在他離開後立刻寫信告訴他一切都結束了。
畢竟那樣會比較體面!
這也解釋了她剛剛的行為,難怪她忽然這麼大張旗鼓地為他服務,因為這是一場告别!
他不久前才沸騰過的血液瞬間涼了。
他才不管體面不體面的,直接就問:“佩内洛普,你……想和我分手了嗎?”
佩内洛普頓時愣住了:“分手?我為什麼要和你分手?”
“那你為什麼要這麼急着擺脫掉我。”
這更是倒打一耙了。
她氣呼呼道:“明明是你在急着想擺脫我,爵爺。”
“我現在甚至成了‘爵爺’了。”他說。
“我不想擺脫你。”佩内洛普道,“我就隻是……我隻是……”
她說着說着,又有些哽咽了。
見她這樣,克裡斯蒂安的手不禁又心疼地放在了她的臉上。
“我隻是在想,這就像是在預演你真正離開我時的場景。”佩内洛普道。
她知道這樣的一天總會到來的,他會永遠離開她,于是多少次,他們明明還近在咫尺,她便已經忍不住開始哀傷他的離去。而現在,他正要離她而去,哪怕隻是暫時的,又讓她如何不傷心呢?
克裡斯蒂安的心軟了下來。
離開她?他隻是暫時從她身邊走開都那麼艱難,更别提永遠了!天知道他究竟有多想帶她走,帶她回朗斯通莊園,在那裡,他們可以離開倫敦的流言蜚語,在那裡,他們隻有彼此。
也許,也許她對他的感情真的……
他控制住了自己不要多想,用笑意掩飾着慌亂:“我們的協議都還墨迹未幹呢。”
可是她太現實了,她沒有對他微笑。
“你總歸是要離開的,你需要繼承人,那代表了一位年輕的新娘,而我從不曾闖進别人的婚姻裡,克裡斯蒂安。”
又開始了,克裡斯蒂安想,年紀的問題。他一想到她可能正在考慮結束他們的關系,就變得渾身緊張起來。
“我不會和你分開的,佩内洛普。”
永遠都不會!
佩内洛普終于無奈地笑了笑,但顯而易見的是,她沒有當真。
他真想立刻向她求婚,但他很清楚,那可能反而導緻更糟糕的結果。她畢竟死過一個丈夫,又在以為将要擁有第二個丈夫時被狠狠地傷了心,這一切都會讓她更謹慎地對待婚姻,當年的珀西瓦爾爵士在這件事情上就完全搞砸了,他們直接徹底地分手了。
尤其,他很清楚,在這方面他甚至還不如那比她大了好幾歲的珀西瓦爾爵士有優勢,他的年齡可以将一切行為變成年輕人的一時沖動,不能做數……
他現在還和她是情人關系,這很好,他還能慢慢耕耘,決不能操之過急。
總之,他非得娶到她不可。至于繼承人的問題,她想生就生,她若是不想生,傳宗接代的任務可以交給家族旁系,反正這也是他父親所樂見的。
當裡德讓仆人準備好了馬車,克裡斯蒂安也不得不準備離開了。
佩内洛普在門廳與他吻别之後便讓他離去,沒有沖動地開口挽留什麼。她就站在原地,靜靜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徹底消失在晨光之中。
門輕輕地關上了。
屋内重新歸于寂靜,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佩内洛普閉上眼睛,将手掌貼在自己發涼的唇上,心中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