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的片尾曲響起,郁煙抻了個懶腰,崴在沙發裡仍覺意猶未盡,還想再從頭看一遍,但是餘光偶爾間掃出去,發現窗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烏雲密布,開始轟轟烈烈的下暴雨。
間或,劃過幾道刺眼的閃電,卻聽不見雷聲。
她在英國已經習慣了這種陰晴不定的天氣,甚至沒有帶傘都覺得問題不大,大不了睡在這兒也是一樣的,這就是她的第二個家。
她懶散的躺倒在沙發上,一條腿折起,一條腿虛虛搭在膝蓋上,倒視一邊拿她手機玩開心消消樂的陳競航,“幹爹幹媽什麼時候回來啊?”
“估計又要八、九點了,”陳競航頭也不擡,“unbelievable”的音效在他手下接二連三的響起,吵的不行,“等等阿姨做飯,咱倆先吃。”
“我去做吧。”
“别了,我的好姐姐,你就消停點兒等着吃吧,那小動物們本來要被人吃就難受,你别再讓它們白死了。”
“什麼話?看不起我?!”
“沒有,是不敢忘記你連方便面都能煮糊的偉大事迹。”
“......”
“......”
“......那是個意外,”郁煙自知理虧,撇撇嘴,“突然接了個電話有急事兒處理,要不是也不能糊。”
“我再試一次,萬一這次就能成功呢?”
陳競航又過了一關,成功達成52連勝的好成績後,倍覺無聊的将手機還給她,沒興趣再玩了。
他坐起來,瞥了眼外面被吹斜的樹,給她倒水,“人不用十項全能的,郁小煙,不會做飯咱就不做了呗。你看幹媽這輩子都不怎麼會做飯,不也過的很幸福?”
“那是因為我爸會。”
“你也找個會做飯的男人。”
“靠山山會倒。”
“那我學,以後我給你做,這總行了吧?”
“嘁,”郁煙從鼻腔裡促出道短聲,一點面子不給他,“那還不如我自己學呢,我怕你毒死我。”
“嘿?郁小煙,敢小看你哥?”
“實話實說罷了。”
“......”
阿姨幹起活來很麻利,半個小時不到的時間,桌上就擺好了色香味俱全的四菜一湯,她摘下圍裙,為她們騰出私密空間,陳競航見就她倆吃飯,也不再裝,腿一蹬,蹲上椅子。
郁煙無可奈何的睨他一眼,終歸也沒說什麼。
任由他釋放天性。
他轉着轉盤,給她夾菜,“吃吧,正好,邊吃哥邊跟你好好唠唠宋栖寒的艱苦成長史,讓你聽聽一個人活着能有多委屈。”
“請開始你的演講。”
“嗯嗯(清嗓子)......首先呢,他出生于1999年11月22号,那個時候,他爸和他媽關系還不算差,兩個人結婚兩年之後生的他,他爸姓宋,他媽姓韓,于是,給他起名宋栖寒,意思是,兩個人收心好好過日子。”
“但是吧,他爸心裡一直有個白月光,具體是誰我不知道,隻知道是上海一個有權有勢人家的大小姐,當時比宋家有錢,比宋家有權,要風有雨的,看不上宋家,那家人不同意倆人在一起,就直接棒打鴛鴦了。其實按道理來說,倆人各嫁各娶,也就完了,但壞就壞在,大小姐不願意,非宋栖寒他爸不可,這下好了,宋栖寒他爸已經跟他媽結婚了,他媽家裡又是香港有名的權貴之家,沒辦法,就隻能——”
“——私下出軌。”
郁煙慢條斯理的剝好蝦,放進他碗裡,“這事兒我聽說了,兩人還有個私生子,就比宋栖寒小一歲。”
“對,”陳競航一拍手,“你說到點子上了。”
“也不知道是誰先勾引誰的哈,反正結果就是這樣,在宋栖寒兩歲的生日宴上,他媽知道了他爸出軌的事情,并且大鬧一場,最後斷斷續續鬧了四、五年吧,才徹底離了婚。”
“我聽的時候以為是他爸和他媽還有感情,不願意接受破裂,結果你猜怎麼着?”
“倆人鬧這麼久,不是因為還有感情,而是因為宋栖寒他爸想侵吞他媽的财産,他媽不願意,想倒過來讓他爸淨身出戶,兩個人一直在互相算計,互相想盡辦法扒對方的皮,不讓對方好過。”
郁煙瞠目結舌,“宋栖寒他爸出軌還有理了?”
“你可說吧。最不是人的地方還不在這兒,倆人離了婚,沒有一個人願意養宋栖寒,他媽嫌膈應,他爸把對他媽的不滿全都轉移到他身上,看見他就心煩。最後,是宋栖寒他姥姥看不過去,出錢把他一個人甩到瑞士去,一甩就是快20年。”
“我們都以為他在瑞士是過好日子,結果,聽我爸說,他姥姥一年隻給20萬,人民币,換算成法郎,隻有2萬5不到,我說白了,交完學費,他跟要飯也差不了多少。”
“具體怎麼活過來、還活這麼好的我不知道,隻知道他這麼多年除了上學讀書就是拼命想辦法賺錢,什麼洗碗,收銀,幫工,掃大街......這些就算我們被鎖卡斷供都不樂意去幹的事情,他全都幹過,還不是短時間。”
“我天,”郁煙聽的連飯都沒心思吃了,隻一個勁兒的擰眉頭,“他以前過的這麼苦啊?我以為隻是他爸不愛他,沒想到他媽也不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