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你道歉行嗎？”

桀骜不馴的男大學生繞着司蕪轉了兩圈，像隻追自己尾巴的小狗。

黎野心裡亂成一團，說不清是煩悶還是憤怒。

下意識放輕聲音的時候，他有些崩潰，他都還沒哄過别的女生呢，為什麼他會在這裡哄一個男人？

這男人還是他那個該死的爸娶進來的。

纖細的美人垂着腦袋，肩膀顫抖了下，像是在表達對他的不滿。

司蕪竭力低着頭，怕被黎野看出他并不是傷心，而是笑到肩膀發抖。

黎野實在沒招了，頭一次生出無能為力的感覺，他咬了咬牙：“好，行，今晚我不會把你趕出黎家，可以了吧？”

像是向日葵看見陽光那樣，剛剛還低着頭的貌美青年唰的擡起頭，柔弱地蹭了蹭眼尾，哭腔也收起來。

“這可是你說的。”

真是笨貓。

這就滿足了？

大不了明天把他趕出去。

黎野在心裡這麼想，轉頭一看，卻發現司蕪除了眼尾的淚水外，臉上根本沒有一點傷心的表情。

他是在裝哭！

到頭來被玩了一遭的黎野瞬間黑臉，怒氣在胸腔内橫沖直撞，但話是自己放出去的，又不能收回來，隻能眼睜睜看着司蕪起身。

他下意識冷嘲開口：“你個瞎子還能自己上樓？”

司蕪微微一笑，仰起臉，即使看不見也能精準找到黎野的位置：“阿野在關心我嗎？那就麻煩你送我上去。”

他伸出手向前摸索了兩下，觸碰到少年結實的手臂肌肉，毫不客氣地搭了上去。

“誰關心你！說了别這麼叫我。”黎野氣的牙癢癢，很不客氣地開口。

他的目光掃在司蕪那隻白皙，柔嫩的手上，一股無名火從胸口竄上來。

這人怎麼這麼輕浮！

“好，不叫。你别生氣，這隻是件小事不是嗎？”

司蕪給狗順毛似的開口，語氣柔柔的，眼尾勾起來，極媚。

被這麼一提醒，黎野一股火直接覆滅。

他要是再對此耿耿于懷下去，豈不是顯得他很小學生，在意這麼點小事。

于是剛剛還噴火龍一樣的男生隻好閉嘴，黑着臉，認命地給司蕪當手杖，扶着他上樓。

司蕪這下滿意了。

真是蠢狗。

……

司蕪是真的有些累，雖然他穿來時隻跪了一小會兒，但此時也感覺到身體的疲憊和膝蓋酸痛。

纖細的手指劃過衣櫃裡的一排睡裙，司蕪拿出其中一件，摸索了一下：“怎麼全都是裙子？”

其他的衣服摸起來也都是布料輕薄，有不同程度開洞或開叉的類型，偏中性，今天他身上穿的這件已經算正經的。

系統Z：“這也是原主的人設。”

“黎青山并不是gay，為了讨好黎青山，原主經常女裝，或者穿一些模糊性别的穿搭，原主認為八字能鎮魂這點不足以拴住黎青山讓他榮華富貴一輩子，隻有掰彎他本人才行。”

司蕪随手挑了件睡裙：“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是系統哥哥又在假公濟私，想看我穿小裙子。”

系統Z沉默了一下，他仍然沒學會跟宿主鬥嘴的技巧，因為知道說不過，最後悶悶的吐出三個字：

“我沒有。”

司蕪笑了笑：“沒事，你不用跟我辯解這麼多，我在逗你呀。”

“系統哥哥幫我換下衣服吧，我看不見，換起來好不方便。”

尾音揚起，像是貓咪在無意識的撒嬌，司蕪拿着衣服，展開手臂等待。

其實眼盲的設定不會幹擾他換衣服，進入小世界前的訓練也非常有效，他隻是單純想逗逗系統Z。

倒不是一時興起。

隻是在進入這個世界前，系統Z從背後抱着他，教他在黑暗中習慣行走的時候，他忽然想起了之前某個世界發生的事情。

通常他穿去其他世界都是沒有身份的，那個世界更糟糕些，是個星際君主立憲制時空，階級固化嚴重。

他從一個貧民窟醒來，被路過的搶劫犯射傷眼皮，有段時間眼睛都看不到。

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被搶劫的那個倒黴蛋看到他這副模樣罵了他傻，卻又背着他回到了一處住處，說要對他的傷負責。

而那時，對方甚至還瘸着一條腿，被搶劫犯打傷的。

恢複期間，司蕪隻能模糊地看到一片黑。

他不想受制于人，一味被這麼照顧，于是常常自己行走，弄得一身傷。

那個倒黴蛋就會暴躁地先把他罵一頓，再給他的傷上藥，等到巷子裡較為安全的時候，又帶着他去練習如何在黑暗中行走。

和系統Z當時教他的時候感覺一樣，司蕪什麼都看不見，卻能感覺到對方有力的手臂和過高的體溫。

說來奇怪，曾經每當他離開一個世界的時候，都會莫名忘記在上一個世界發生過的事情，隻能記得模糊的大概。

但在上一個世界時候，他卻還記得剛剛脫離的修真世界。

而在系統Z觸碰到他時，曾經在星際世界的記憶也忽然清晰的湧現了出來。

司蕪并不是一個遲鈍的人，相反，除了感情方面，他對其他的一切都很敏銳，所以他想知道這之間有沒有什麼聯系。

“系統哥哥？”

司蕪又叫了一聲，似乎聽到一聲若有若無的歎息，接着，有人從他手中接過了睡裙。

司蕪并不害羞地在系統Z面前脫下身上的衣服，柔韌的手臂擡起來，輕輕一勾，白色的上衣就掉下來。

然後是褲子。

睡裙輕飄飄落在他身上。

但這次什麼也沒想起來。

司蕪的睫毛顫了顫，心想，果然還是偶然性嗎？

系統Z：“穿完了，你也要好好做任務。”

“現在的劇情進度：5%，新任務：對黎野實施引誘，和他共處一室一晚。”

系統Z心想，這個任務應該正中宿主下懷，果然，司蕪露出了像貓貓玩到毛球一樣的表情。

興緻盎然。

司蕪很有探索欲，而且他覺得這個世界的氣運之子還是很有趣的。

“我現在就去。”

去之前，司蕪摸索着去了趟浴室，水龍頭自動感應出水，他伸出手，把臉也洗得幹幹淨淨。

可就在他轉身時，水龍頭又響了。

嘩啦啦的水聲，就像有人剛剛站在他身後，等他用完水龍頭後便立刻上去。

但司蕪清楚，浴室内隻有他一個人才對。

很快，水龍頭的聲音停下，再次響起的是水落在地上的聲音。

滴答滴答，像是有什麼沾着水的東西從水池邊離開，一步一步朝着他靠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司蕪面色如常，沒有絲毫停頓，快步走向門口，在那“東西”過來前關上了門。

他差點忘了，這是個靈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