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蕪慢條斯理地從管家手裡拿過餐巾,把手指上沾到的奶油擦幹淨,然後轉過身對靳墨笑了。
區别于勾起唇角的甜笑,他此時唇角大幅上揚,眼尾也彎起來,像條清純的毒蛇那樣看着靳墨。
司蕪掃視了一圈周圍的人,“大家都知道我和靳墨同學間有些摩擦,但是,我的确在和他談戀愛——”
全場嘩然。
一半人目瞪口呆,另一半人看向了邵淩風,還有一小部分女生暗暗握拳,心想自己買股買對了。
靳墨擡起眸,幾乎可以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他站在沼澤中仰望的月亮好像就要落下來,可為什麼他又覺得搖搖欲墜。
“可是我不知道靳墨同學誤會了什麼,在一開始我就告訴他,這隻是個遊戲而已,我們不是真的在談戀愛。靳墨同學輸了我上一個遊戲,所以答應要和我玩的,隻是不知道他怎麼好像當真了。”
“這不可能的對吧,畢竟,我之前一直看不慣你呀,你也應該這麼看我的才對。”
司蕪看着靳墨的眼神無辜而無害,仿佛自己才不理解靳墨為什麼會那樣。
他想,喜聞樂見的惡毒反派一邊逼迫弱小同學玩戀愛遊戲,一邊從有錢校霸身上撈金,結果在大庭廣衆下翻車的劇情這不就來了。
司蕪瞥了眼一直盯着他的婁危,給他一個淡定的眼神,告訴他,我自爆翻車了又怎麼樣?你也别想看我的笑話。
婁危的表情很複雜,總是含笑的桃花眼中難得出現凝重的表情,這種時候,他一點也不想笑。
原來連靳墨都和司蕪有這麼深的聯系,可他甚至連塊蛋糕都分不到。
此時此刻,他更是和那些圍觀的普通同學沒什麼區别,連開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強力的挫敗感,無力感和不安從心頭襲來,是婁危從沒品嘗過的苦澀滋味,他該怎麼做?沖進教堂,當着吵架的新郎和伴郎的面帶走掩面哭泣的新娘嗎?
可就在他出現這個念頭沒幾秒,有人先一步替他行動。
靳墨拉着司蕪的手,強行把他帶出了現場。
走出大門後,司蕪被靳墨拉着走到了别墅和後花園交接的一處牆角,靳墨冷着臉把他堵在牆角,還把他推在牆上,讓他無處可躲。
雖然今晚沒下雪,但也是冬天,司蕪蹙起眉,剛準備發作,擡起頭忽然看見靳墨的雙眼,漆黑的眼眸中寫滿破碎,眼尾是紅的,像在隐忍什麼。
他的表情遠遠沒有動作那麼冷酷。
司蕪想,靳墨不是應該現在被傷到自尊,然後立刻離場準備開始報複他,按照劇情把他送進牢裡嗎?為什麼拉着他出來一副要談心的樣子。
他自尊心那麼強,會允許自己這麼做嗎?
司蕪一瞬間閃過一個念頭,靳墨不會真的喜歡他吧?
沉默了好一會兒,兩人都不說話,靳墨看着司蕪有些被凍紅的鼻尖,冷淡開口道:“你對邵淩風是真心的嗎?”
靳墨覺得自己真的瘋了。
看着司蕪凍紅的鼻尖,居然又心疼他凍着又覺得他漂亮。
“這不關你的事。”司蕪扭頭就要走,被靳墨拉住手腕,又摁回到牆上。
靳墨冷冷地看着他:“所以,你真的隻把我當狗玩是嗎?”
司蕪被他抓得有點無奈:“别這麼自卑了,我從來沒有把你當狗過,我隻是單純覺得好玩而已。”
又是短暫的沉默,司蕪剛剛掙紮一下,另一邊的手腕也被抓住了。
靳墨還站着,司蕪看着他,想到他出現在這個小世界時第一次見到靳墨的樣子。那時他跪着,一身的傲骨卻讓司蕪覺得怎麼也折不斷。
現在靳墨站在他面前,司蕪卻覺得他好像要跪下來求他了。
天哪。
司蕪說不清自己是想笑還是别的感覺,因為他并沒有做什麼,他隻是給他一巴掌又給他一顆糖,眼前這個人就好像要把心給他。
為什麼人的感情會這麼複雜?
靳墨還是受傷的表情,卻顯得異常冷硬,他的話像是冰雹,一顆顆砸下來:“我連給你當狗的資格都沒嗎?錢,地位,我都不如他們,所以你連訓都不想訓我。”
“我明白了……”
靳墨很久沒有帶着情緒一口氣說完這麼長的話,他對司蕪有占有欲,更希望司蕪也對他有占有欲,想見的人隻能是他,隻為他而來。
可是他們甚至不是真的情侶關系。
一開始就是錯的,假的,隻是個遊戲,
他早就知道,可還是沉淪。
所以,自白到這裡也該結束了,靳墨這個樣子,應該是想明白要報複他,讓他下線了。
司蕪了然,輕輕掙開靳墨的手,同樣淡淡地開口:“一開始我已經說了是遊戲,現在既然已經撕破臉,那就結束吧。”
“這不是你想要的嗎?我膩了,給我滾。”
司蕪冷漠地看着靳墨,神情又漂亮又無情,他轉過身,卻又被靳墨拉住了手腕,這一次,比之前都要用力。
他聽見靳墨低啞的聲音:
“……可我當真了。”
“你可以繼續玩下去,繼續當成戀愛遊戲,我也會繼續把這一切當作真的,因為我喜歡你。”
喜歡到你的真心不是給我的,可我還是喜歡你。
既然虛僞的假象被捅破了,那就把這一切變成真的,靳墨不但沒覺得難堪,反而認真地盯着司蕪,他用眼神告訴他:接下來,我要開始進攻了。
靳墨漆黑的眼眸中透出幾分陰暗的占有欲,他低下頭,緩慢地親吻了司蕪的手,從手背吻到手腕内側。
一口用力咬下,白皙的手腕内側多了一個牙印。
司蕪一瞬間脊背發麻,說不清什麼感覺電流般經過身體,他剛想說些什麼,擡眸的瞬間,卻看到了那個姗姗來遲的人。
身穿深藍色西服的高大男人走進了後花園,陸聽鶴的臉色比平時蒼白許多,俊美的臉難得看起來有些頹唐,他冷冷掃過去,開口道:
“小蕪,你們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