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沒再說話,沈鶴聽課,陳清棠玩兒手機。
主要是這些課程,對上輩子已經是博士生的陳清棠來說,簡單得如同小兒科。
聽課簡直是浪費他的生命,不如找點樂子,起碼獲得了情緒價值。
沈鶴原本很專注地望着黑闆,隻是手邊時不時浮過來帶着微熱的鼻息,讓他無法忽視。
每次低頭寫筆記時,餘光也總是很自然地,落到男生的後脖頸上。
又是那顆痣。
白皙如雪的脖頸上,那顆痣宛如雪地裡的一簇紅梅,妖冶惹眼,說不明地讓人心尖發癢。
沈鶴握緊了筆,把目光收回來。
這時陳清棠忽然動了下
沈鶴的注意力下意識又勾了過去,他掃到陳清棠的手機屏幕,整個人一怔。
陳清棠點開了那個文檔。
當着他的面,在上課時,點開了那種文檔。
沈鶴的耳根緩緩漫上了紅。
道德感讓他很快收回了目光,注意力卻無法再集中。
上課怎麼能看那種東西。
沈鶴呼吸變得輕慢,落在紙上的筆尖力道,勁透了紙背。
按照沈鶴的性格,如果換了魏彥,他早就出口提醒了。
但對方是陳清棠。
不知道為什麼,說不出口。
沈鶴強迫自己不去在意,強迫自己不再低頭看。
陳清棠把他微妙的反應盡收眼底,唇角微微勾笑。
他就是故意的。
就不信,沈鶴能一直忍住自己的探究欲。
這顆好奇的種子已經種下,陳清棠要做的,就是讓它生根發芽。
這一節課,陳清棠過得悠哉悠哉,沈鶴卻脊梁僵硬地望了一節課的黑闆,脖子都望酸了硬是沒低頭看一眼。
下課鈴響起那一瞬,沈鶴如釋重負。
收拾東西時,沈鶴最終沒忍住,有意無意地點了陳清棠一句:“上課還是專心些。”
陳清棠瞥了眼他紅潮未消的耳根,壓着笑:“打擾到你了嗎。抱歉。”
沈鶴面色俊冷:“沒有。上課就該認真聽課。而且你成績那麼好,倒退了很可惜。”
陳清棠心想,道德小标兵上線了,順着應他:“好。”
寝室四個人一起去食堂吃飯。
沈鶴選了一個角落裡的位置,那裡人少清淨。
陳清棠看着碗裡的蘿蔔,蹙着秀長的眉尖,用筷子把蘿蔔剔在了一邊。
這時一個碗被推了過來。
陳清棠:“?”
沈鶴:“給我吧。”
魏彥跟羅新齊刷刷地看向他。
陳清棠眼裡燃起興味兒:“你愛吃蘿蔔?”
他怎麼不知道?
沈鶴那雙深目不含情緒:“一般。但你不是不愛吃嗎。”
陳清棠的朋友圈,每天都會更新他的口罩日記,還有挑食日記,沈鶴并不經常刷朋友圈,隻是偶然看到過一次,就記下了陳清棠不愛吃蘿蔔。
魏彥跟羅新表情瞬間古怪。
陳清棠挑着眉,不客氣地把蘿蔔都扔他碗裡了。
每扔一塊,他心情就美一點。
魏彥:“你們倆,關系挺好啊,都能吃同一個碗裡的東西了。”
他故意陰陽怪氣,賤嗖嗖地:“沈哥你不是有潔癖嗎。”
沈鶴吃着蘿蔔:“他沒開動的。”
魏彥跟羅新交換了一個眼神。
羅新低下頭:“吃飯。”
等飯吃到一半,魏彥忽然捧着手機喊了句國粹。
沈鶴皺眉:“别說髒話。”
魏彥嘿嘿直樂:“你們有福了,我剛淘到了一批片子,等會兒分享到寝室群裡呗,造福大家。”
羅新小聲問了句:“什麼類型的?”
魏彥一臉得意:“都有,保管你們滿意。”
陳清棠忽然問了句:“有男男的嗎?”
啪嗒,羅新手裡的筷子掉桌上了。
沈鶴沒擡頭,但整個人肉眼可見地變得僵硬。
突然想起之前陳清棠問他的那句話:
——你接受不了同性戀的靠近,卻能接受我的靠近
沈鶴當時并沒有多想。
現在卻有一瞬靈台的清明,意識到了這句話,還有别的含義。